寰宇为聘:乖张女相爷
作者:喜种瓜 | 分类:古言 | 字数:7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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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留心澹台月
骏马在闹市中穿梭,然后一点点脱离开愈发稀疏的人群往北边一条巷子里跑,小狐狸眨巴着眼睛在风里艰难的扭头看了眼自家主人,完全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回来。
北边几条街大白天的空无一人,连野狗和乞丐也不会光顾,巷子最深处有个三层小楼,灰败破旧,外面一层被烧过的焦黑烟痕。
以前这儿是洛城晚上最热闹的地儿,望春楼的姑娘个个儿都能赛天仙。
白诀安就是从这儿逃出去的。
她把马儿拴在门外,抱着狐狸推开那扇被烧的一碰就能碎的大门
“嘎吱——”
门刚打开,一人一狐狸就被浓郁的霉湿气扑了个透,十多年没人进来的地方,当然阴森。
艺台上还留着以前摆的乐器,破烂的勉强能认出来是个什么,楼梯扶手枯焦的掉在地上,台阶隔两步就有个窟窿,白诀安估摸着碰一下就会掉渣。
抱着狐狸的手更紧了些,绕过前厅从后面小门出去,后院野草从生,那口井散着臭气,亭台轩榭上染着稀稀拉拉的烟灰和时间久远的血印子。
最高的那处院墙角落有个半人高的狗洞,过了这么些年,周围的碎砖块掉的七七八八,白诀安已经能弯腰直接过去了。
外面废弃的巷子有间杂物房,周围摆了一圈小碗,野猫野狗还有些鸟雀时不时来吃两口剩饭喝点水,推开屋门,阴暗的屋里摆着张小床,上面还躺个人。
她轻笑着抬手点着了桌上脏兮兮的油灯,跳跃的火光打在那张清雅的脸上,吓的床上那人拼命后仰着身子,卡着喉咙“嗬嗬”嘶吼。
“哎呀,王队长这几年日子过的,可还舒心?”
白诀安掩鼻虚扇了扇浊气,那人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这味道一般人可受不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心如止水到能直接皈依了佛门,可唯独对这人,时刻揣在心上不敢放下。
“这是怎么了?王队长您倒是说话啊?”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坏起来,怎么看都不像个人。
床上这干巴儿瘦的枯槁老人也不过四十来岁,两年前她刚在师兄帮助下能离开弥骨峰了,第一件事就是亲手给他下了个诅,找个枉死野鬼日日夜夜跟着他。
以前他还是个油头滑脑的胖子呢。
城里传的什么癔症,都不过是被鬼吓到,疯疯癫癫又招惹了个饿急的野狗,小腿让畜生生生咬断啃了个干净。
“嗬——嗬嗬——”
看他吓得像个秃毛鹌鹑,白诀安脸上笑意更浓:“怎么?这会儿倒是想死啦?”
说罢,素白的手取过桌上那盏油灯斜斜举着,化开的蜡滴顺着她手背滴到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被子上,手上红痕起的极快,她却不变丁点儿笑意之外的表情。
“安稳日子过了两年,咱们王队长也该尝尝其他滋味呢!”最后一小碟蜡底让她全部倒在了那人脸上,眼睛也流进去了些,可那王队长也只能扯着嗓子翻滚着干嚎,他的舌头早没了。
白诀安还嫌不够,火星落在床上
“轰!”
大火瞬间就起来了!
“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嗬——呃呃——”那人浑身着火扭曲挣扎着翻下床,手指带血一点一点的往外爬
“真怕你脏了夏盈姑姑转世的路!”
退出小屋,接住从墙头跳下来的狐狸,白诀安朝它笑了笑,须臾间就收了一身戾气回到了往日的超脱随意,揉揉狐狸软乎乎毛茸茸的脸:“走吧,咱们也该出发了。”
白诀安的马儿刚离开不久,起火的巷子里就出现了辆普通至极的马车,中年车夫侧着头唤了声:“公子?”
“咳……先去……把人带出来。”
车夫不过离开了片刻,很快便提着一身恶臭焦肉的人回来丢在外面地上:“公子,就是这人。”
“还活着么?”
他就像在问刚才喝了什么茶,哪儿把一条人命放在了眼里。
“还有口气。”
“找个大夫看顾着,莫叫死了就行。”
“是!”
从洛城要往西圣走,得穿过起码四座安乐国的城池,然后才能看到西圣的影子,快马加鞭也要赶上大半个月。
白诀安原本就不着急,恰好下了封要缓上一个多月,干脆慢悠悠游玩着走,她突然发现,这一路上,明显没人在她身后叫“安乐”了。
上次河边遇到的圆脸女神仙也再没有见过,就连跟着她的小鬼都少了很多。
佛珠一如既然的寒凉,露宿郊野的晚上,偶尔会有一双大手给她盖上层暖洋洋的薄被。
新路过的这城没有名字,听路边乞儿说这儿常生瘟疫,连大夫都不愿进来,路过还是赶紧走了的好。
夜里她还是在城里找了间客栈,看店阿婆告诉她:“夜里别乱跑,街上会有几个疯汉子瞎转悠,水灵灵的姑娘要当心着些!”
“谢谢阿婆,我就住一夜,天亮了就走。”
楼上房间里,白诀安从里面栓上了门,把快要憋死的狐狸从包袱里拽出来,多少有些心疼揉了揉它脑袋。
一路走来,越靠近西边的百姓对白狐狸这种灵物越是觊觎,据说民间有传闻,狐狸血可以让普通人长生,叫那些修仙的傻蛋们早日飞升。
不过好在她身上的那些小法术一点点恢复了起来,前两日试了试,召鬼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经常会有种被针扎的感觉,她不懂什么叫疼,只觉着刺得难受。
师兄那一直没有消息,唯一能让她心情好些的,大概就是路上听几个老大爷唠嗑说起了位姓白的老神医,说他背个破斗笠往北去了。
如此,西圣之后的下一站也决定了下来,她想去漠北找师父,得不了夸也要讨个安慰,否则然不是白走了这么远的路?
白团从包袱里出来后翻着白眼缓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耸着鼻子朝窗外嗅了嗅,低低叫了两声,似是有些不安。
白诀安敛了眉眼看向半开的木窗,夏日的夜凉风却不曾停过,树叶簌簌作响,隐约有人咋咋呼呼的的喊声,可能就是阿婆说的那几个疯汉子。
这些都能解释通了,可是空气里那丝细微的血腥味呢?
她一向随性惯了,胆大包天的,当下就要偷偷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却突然被一个有一点点熟悉的声音叫住。
“安乐……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