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叔叔你看，这个地方紧邻着的，是漠北距离荆门关最近的粮仓。”

一但失去粮食补给，就算再生猛的军队也将毫无办法。

李将军知道乔九舒年少心高，也不太过直接的反驳她，而是变相提醒指点着：“粮仓是一国之重，这一点漠北不会不知道。”

这么一想，乔九舒也觉得自己刚才的确有些莽撞，有些深沉的长长应了一声，然后继续一点点看着整张地图。

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李将军一直没有打扰她，直到桌边茶水已经凉透。

乔九舒一边想着一边疑惑地问：“现在是寒冬，天干物燥漠北又多草原，火攻会不会很难解？”

“会，这是漠北最大的缺点，但同时也是他们最擅长处理的问题。”

李将军话不算多，但每每开口都会让乔九舒瞬间从自己的牛角尖里回到现实。

他说的没错，最大的缺陷往往也是最被重视的一点，要想从这上面下功夫也不容易。

眼看着外面天黑了，李将军起身安抚着笑了笑：“别太着急，完颜札瀚也不一定会放出生杀大阵来，那对他们也是个一时半会儿缓解不了的大损失，除非到万不得已，否则咱们两国短时间不会到那种地步的。”

乔九舒看着李将军准备离开，也赶忙合起桌上摊开的地图要送送他却被拒绝：“不用了，我一个大男人害怕路上出什么意外不成，你这丫头磨起人来实在不好打发，明天我会来的，放心，早点休息。”

“那就多谢李叔叔了。”

刚开始是李将军主动想让乔九舒学到一些东西，但是到了后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主动磨着李将军了，而且这小丫头一但认真起来连时辰都记不得，忘了吃饭和睡觉简直是家常便饭，李将军不止一次随口抱怨过他就不该起这个头。

李将军前脚刚走，乔九舒还没来得及把桌上的地图再次展开，宓闲就端着饭进来，不由分说摆满了半张桌子。

“我还没看完呢！”

“吃饭！”

最近因为吃饭这事儿，宓闲难得在乔九舒面前冷下了脸色，不过这些细微到几乎不可查的态度在乔九舒眼里几乎都是不存在的一样，她根本发现不了，还想着宓闲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看来整天窝在城主府果然不是个事儿。

好吧，吃饭就吃饭。

晚饭之后，乔九舒在宓闲稍微缓和了一点儿的目光下老老实实喝完汤吹灭了书房蜡烛，困意上涌干脆什么也不想，趁着能睡着赶快加紧时间睡觉。

自从宓闲过来后，乔九舒的作息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得无比规律，原因是什么她并不是不知道，但这点儿小心思没必要戳破，刚好，趁机补眠也挺好。

荆木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已经在心里默认了自家城主和国师大人可能存在着什么不方便告人的关系，看着他们一起离开书房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所有的心安理得，都是因为他从来没见到过他口中正人君子的国师大人一派自然跟在自家城主身后走进她的卧房。

十七原本是趴在床上打滚的，听到门口的动静一瞬间就跳下了地，自以为毫无破绽的乖乖蹲在床脚下，殊不知乱成一团的被褥早就出卖了它。

这些乔九舒都可以忽略不计，就着困意往床上一扑，打个滚就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宓闲也不管她怎么折腾，轻手轻脚关上了窗，然后就随手拿了乔九舒枕边那本兵法的书，坐在窗边椅子上看了起来。

乔九舒睡觉的时候不喜欢周围太黑，一般都会留着点光在，但是透过眼帘的光还是会让她莫名开始胡思乱想，慢慢又养成了把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睡觉的习惯。

宓闲一直坐到后半夜确定了床上那人睡沉了之后，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离开，他担心如果他走得早了，那人半夜醒过来以后又睡不着。

天还黑着，其实也是宓闲刚从乔九舒屋里离开没多久，城里突然又闹腾起来，刀彻连亲自给乔九舒报信都来不及，只让手下来城主府传了个话，漠北让又打过来了。

传话的小兵刚敲了一下门乔九舒瞬间就醒了过来，起身下床没有丝毫惺忪睡意。

“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吧。”

外面的小兵都不知道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城主大人就知道了什么，只能傻乎乎应了声“是”然后转身离开。

宓闲又没有出现，而且这一次，下人送来给乔九舒的盆里也变回了她习惯的冰水。

经过了这么多天温水的折磨，冰水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让她整个人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漠北这个时间选的好，当整个荆门关的士兵都刚回归到相对稳定的一个训练和作息时间的时候突然发兵，很轻易得就能占据有利情形。

当乔九舒来到城墙上的时候，李将军和其他几位副将早早已经在了，目光落在黑暗中更加黑压压的敌军身上，心思莫测。

“李叔叔？”

乔九舒在夜里几乎是瞎子，最开始还好越到后开越严重，现在几乎已经连轮廓都看不到，只能靠着对气息和温度的感应来摩挲路怎么走人都是谁，哪怕提着灯笼也依旧没什么用。

“你过来。”李将军没来得及回头，听到乔九舒的声音就把人叫来身边，指着远方的敌军后方说到：“看，那就是漠北。”

乔九舒看不到，但是她能感觉出来，李将军手指的方向远处，气息冷戾的庞大军队，还有军队后方更远处熟悉的漠北草原。

“看到了，木老将军果然把十万人都派了出来。”

“没错。他们打算最后博一次了，咱们也该放手接招，堂堂东楚泱泱大国，总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这是乔九舒很少见到的李将军的另一面，浩然正气和庞博野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难怪他能做大将军，他不能谁能？

“青山，这次你打头阵，去吧，照你想的去做。”

以往都是相对赵青山更有经验的刀彻在前面，这次却临时换了人，不光赵青山，其他人也都愣了。

“怎么，本将的话你们听不明白？”

无数战役中打磨出来的气势好不压制全部释放出来，瞬间让所有人都清醒，赵青山不敢再犹豫，应声接了令转身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