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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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
出了醉欢楼,街上霎时间冷清了不少,许多铺子已然打了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家亮着。
阮娇去了常常光顾的糕点铺,买了一斤奶白葡萄和蜜饯花生。
既然心里烦躁难消,自然得让嘴和肚里好受点。
阮娇与苏迟分享东西分享惯了,像平常一样,她将一颗奶白葡萄放到他手心里,“给你。”
“谢谢二小姐。”
夜色凉的沁人,月亮半满,悬在半是朦胧半是云的夜色里,模糊了一前一后的影子。
阮娇将东西给他后,才眼皮猛然一跳,他可是那个无耻下流把她睡了的人!
不能给他!
然而,奶白葡萄已然被他送进嘴边,她只能咬咬牙,愤愤地转回去,一句话也不跟他说。
苏迟淡淡地笑了,一股甜糯在他的嘴中四散开来,他半低着头,看少女头上银铃作响般的珠钗。
有一日,他会将那只送而未果的玉簪,亲自给她簪上去的。
回到英国公府,阮娇一身疲累,她打算先泡泡澡,再做个天然面膜。
没想到刚踏进府门,她就被陈氏一张阴鹜非常的脸,给吓得差点惊掉下巴。
陈氏拧着眉头,带着一堆丫头婆子,站成了四列的大阵仗。
她们个个崩着身子,像是在等着十恶不赦的不孝子。
陈氏捏着帕子,吐沫星子喷的满天飞,“阮娇,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阮娇额角一跳。
怎么,醉欢楼发生的事,已然传进陈氏的耳朵里了?
她扫了扫前面的大阵仗,百转千回地吐出一个“哦”字,抬步便要走。
“你给我站住!”陈氏厉声喝住她,像是要在她的后脑勺盯出一个大窟窿,字里行间中沁出一股子凉气?,斥道,“你爹叫你去祠堂!”
阮娇蓦然停在了原处,鹿鸣和大姐的矛盾,她又没掺和…爹爹他,不至于吧?
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向下压了压,最后成了倒弓状,心里悲催地道了声不好。
从小到大,祠堂她倒是没少去,摆出这么大阵仗的,却是没几回。
虎毒不食子,她自己给自己壮胆,就当是在阎王庙里逛一圈。
她提步便走,两个婆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将苏迟拦下,“你不能跟着。?”
苏迟眉头一皱,温声问道,“二小姐?”
阮娇头也未回,低声道,“祠堂重地,你先回去吧。”
苏迟垂眸应了,乖乖地向院子的方向走。
他在房间里等她。
果然不出阮娇所料,她一只脚刚踏进祠堂,阮劲竹一通鞭子就抽了过来。
那鞭子上沾着盐水,打在身上,四肢百骸都是火辣辣的,像是将人放在火海和油锅之中,反复捻转。
阮娇对此已然是见惯不惯,她紧紧咬着牙根,尽管身体已然倒在冰冷的地上,却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几鞭子下来,她的背上已是鲜血淋漓,脸色也是煞白,呼吸间,都觉有些困难。
阮劲竹终于打累了,胡子因为愤怒而飚的老高,额间青筋暴起,手指紧紧地攥着鲜血淋漓的虎头鞭。
他快被气疯了!
刚刚公主派她的随从来了英国公府,还有几个青布粗衣的老农,说是要告诉他一卓的身世。
他的娘亲叫林溶,小名叫小彩?,是白云村里教书先生的娘子。
林溶,林溶…阮劲竹的额头猛地一跳,瞳孔狠狠一缩。
他竟然是林溶的孩子。
当时林溶嫁给阮劲竹,一年无所出,他便又娶了一房,也就是陈氏,后来,陈氏生了阮辰,林溶也一直在喝补药,在三年后怀了阮娇。
阮劲竹气得是牙根痒痒,她竟然在外面又找了个男人,还给那个男人生了个男孩!
“阮娇带阮一卓找上门来,若只是想吃饱穿暖,确实情有可原?,怕就怕,她的目的在于英国公府。”
这是公主让随从带给阮劲竹的原话。
也正是这句话,攻破了阮劲竹作为父亲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真的想过收一卓为义子,将来由他继承英国公府。
然而,当他知道真相后,心里不免冷笑三声。
他宁愿让它渐渐败落,也不想让那个野种在这府里待上半分钟。
他把一卓叫到了祠堂,让人将他关到了里面的暗室。
那里听不到声音,只能通过一个几近透明的玻璃小孔向外看。
此时,阮劲竹正在怒气冲天地看着伏在地上的阮娇,声嘶力竭道,“你告诉我,一卓他是不是你的亲弟弟!”
“他是不是你娘在外面偷情生的儿子!”
一卓的身世,爹是如何得知的?
阮娇的手指紧紧扣着地缝,既然他已然知道了,她也不想多加隐瞒,毕竟一卓如今能在皇宫吃住,还在做太子的伴读。
再也不用谨小慎微,像八年前那般,求着英国公府来收留他了。
“爹,一卓是我弟弟,”阮娇抬起头来,盈盈的眸色中带着些许笑意,更多的,是将秘密公之于众的坦然,“他是娘亲和继父的孩子。”
“好,你承认就好!”阮劲竹一鞭子甩在她的脖颈间,骨节因为愤怒而咔咔响,“你竟然敢带了一个野种,在英国府白吃白喝了八年!”
“八年又怎么了?”阮娇在伤口上摸了摸,深入骨髓的痛感让她保持着清醒的理智,她勾出一个笑道,“若不是你当时抛下将要临盆的娘亲逃命,她也不会伤了身子,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不是我!”他心底最不愿意触及的伤痛被揭了出来,惹得他五脏生火,头顶生烟,“是当时情况仓促,是,是敌军的火力太猛!”
“若再给我些时间,我定会带上她的!”阮劲竹眼眶红了,身子竟然有些发抖,“小彩那么好,我不会亏待她的。”
“你不仅亏待了她,还抛弃了她,”阮娇冷笑一声,苍白的唇毫无血色,轻飘飘地在他心尖上剜了一刀,“所以,我带着一卓帮你还债来了。”
“阮一卓,好个阮一卓!”阮劲竹悲凉一笑,一手钳住了阮娇的脖子,掐的她换不上气来,“你是不是还想让他吞了我英国府啊!”
阮娇被掐的说不上话来,他的食指攥着她的气管,其余四指摁在她肩上的鞭痕上,她感觉自己快死了。
在暗室里的一卓,看到外面胶着不已的情形,身子崩的像被压了座泰山,他奋力地砸着暗室的石门,拳头间都是淋漓的鲜血,希望能救他的阿姐,然而,终究无能为力。
无论他弄出多大的声音,外面都听不见。
当然,他也听不见阿姐和阮劲竹的对话。
阮娇的呼吸越发越紧,进入肺中的空气也越来越少,她用尽力气去掰他的手,却毫无效果。
阮娇能感觉到,他是真的要掐死她。
他要让一卓眼睁睁地看着,他掐死了他的亲阿姐。
让他也体会到无能为力,万箭穿心的滋味。
以阮娇的力气,根本不能跟阮劲竹硬碰硬,她学的军体拳也无法施展,情急之下,她顺着他的胳膊捋上去,摸到了肘窝。
随即,她使上了吃奶的力气,顺着巧劲儿,将他的手肘向外狠狠旋转了半周。
成功地给他扭肘关节脱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