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的黑圣母
作者:不相烦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窥伺
待王府的一众人马从英国公府走后,整个堂间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陈氏刚刚站的是腰酸背痛,现下总算是坐了下来,她顺着胸口,舒了口气,眉心紧皱道,“要不是他们临走前去看阮娇,见她狠狠地往柱子上撞,沈慕卿那个狼崽子,怕是现在都不肯同意让苏迟给她冲喜。”
顾嬷嬷笑着夸陈氏英明,给她泡了杯新进的雨前龙井,谄媚道,“夫人,您真是厉害,先是说服了老爷,现在又说服了王爷他们,不过——”
顾嬷嬷顿了顿,面露不解,犹豫道,“阮娇中了半萧花,定然是必死无疑,您为何还…费劲巴力地去找苏迟那个龟奴呢?”
陈氏笑了一声,用杯盖撇了撇茶沫子,眼角一缩,盯着梨木椅上花枝的纹路,沉沉道,“因为我昨日,碰见了那个给我半萧花的郎中。”
顾嬷嬷额角一跳,纳闷道,“竟然这么巧?”
陈氏也颇以为然,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阴笑道,“更巧的是,他就是我今日说的刘大仙。”
顾嬷嬷有些站不住了,下巴快掉在了地上,“您今日所说…”
“我今日说的那些话里,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但那个大仙所言的话,我可并未造半句假。”
“夫人…难道真有这么离奇的事?”
“管他呢,”陈氏得意地笑了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堂中,尤为刺耳,她转着手中的青瓷杯,欢喜道,“只要阮娇名声尽毁,便做不了王府的儿媳妇,辰儿不就有机会了?”
“夫人英明,“嬷嬷面露鄙夷,恨恨道,”大小姐喜欢小王爷许久,要不是阮娇天天勾着他,怕是咱们与王府的亲事早就定了。”
“只可惜,他比辰儿还小一岁”陈氏品了一口茶,闭目养神道,“要是辰儿晚生几年,便更好了。”
……
当晚,苏迟就被陈氏放了出来。
“你就是那个醉欢楼的龟奴?”陈氏用一双锐利精明的眼打量了他半晌,不屑地笑了一声,“长得还算清秀。“
“你和阮娇那小蹄子,还真是——“陈氏拉长了口音,冷哼道,”配的很。”
苏迟静静地站着,只字不发,听陈氏的意思,他很可能,要转运了。
果然,陈氏围着他转了一圈,嫌弃地直皱眉头,冷冷道,“你赚到了。”
“阮娇那个狐媚子,现在就是你的人了。“
任凭苏迟再沉着冷静,听到如此爆炸性的消息,瞳孔也是骤然一缩。
他一个奴籍未入,连棺材本都没挣到的人,连媳妇儿都被安排上了?
苏迟勾了勾嘴角,自知之明地笑了笑,声音若冷玉击石,带着一股舒服的温润,直接道,“她要死了吗?”
他干脆,陈氏也是直言不讳,“快了。”
苏迟的手指蜷缩在一起,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愁绪,还没等他去捕捉,已然是消失的干干静静。
他脸色平淡,声音温和,“你怎么知道,奴才会同意给她冲喜?”
陈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反问道,“你不同意?”
苏迟笑了,一双清澈的眸子像是山林中流淌的山泉,发白的嘴角微乎其微地扬了起来,行礼道?,“奴才多谢夫人。”
陈氏不咸不淡地轻哼了声,吩咐身后的丫鬟带他去洗澡换洗衣物。
直到寅时,他在丫鬟的引领下,进了阮娇的院子。
临安风气开放,男子可以养妾室,女子也能养面首,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只不过,养面首的女子少之又少,像阮娇这种还未及笄就拿在明面上操办的人更是微乎其微。
整个临安城,也就她一个。
苏迟冷眼看着府中临时贴上的大红喜字,嗤了一声。
这陈氏是该有多讨厌她。
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毁了她。
他看着院子中红得正盛的杏树,脑海中浮现出那日阮娇张牙舞爪的样子来。
确实,人比花娇。
苏迟推开了门,守着阮娇的小丫鬟们先是一惊,随后脸颊晕上一道红晕,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她们已经给阮娇沐了浴,花瓣是阮家平常最喜欢的梨花。
此时的阮娇,眸子紧闭,两双睫羽轻轻颤着,像是在梦中受了什么惊吓,她只穿了一件石榴色的里衣,蜷缩在毛茸茸的棉被里。
但是,她被绑着。
似乎是怕她挣扎,她们将她浑身上下,绑的像个中国结。
苏迟微微眯了眼,反手关上了门。
外面有陈氏的人盯着,他们要亲眼看见阮娇名节尽毁。
苏迟抬起步子?,皂靴踩在绵软的地毯上,慢慢到了榻前。
然后,给她松了绑。
阮娇听到动静,微微睁了眼,只笑了一声,喃喃道,“一落百步走,梦里啥都有。”
苏迟拿绳索的手一顿,润泽的眸子望进她那雾蒙蒙的眼中,“你以为这是梦?”
阮娇并未回答,一双潋潋生情的桃花眼直愣愣地盯着他,良久,苦笑了声。
她突然坐了起来,一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怒斥道,“给姑奶奶滚!”
“二小姐,我以为你知道,”苏一点点将她的手扒拉下来,反握住,凑到她的耳边道,“国公夫人将你送给我了。”
“你个无耻之徒!”阮娇顿觉一股怒气流窜全身,眼尾的胭脂也由妩媚变得狰狞起来,她狠狠地咬着下唇,用尽全力道,“你想的美。”
此时的阮娇,像是一只精疲力尽锲而不舍的狐狸,她无力又拼命地露出尖牙利齿,落在猎人眼里,只是可笑而无助的折腾。
苏迟,就是那个猎人。
他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阮娇气急败坏地挣扎着,脸上充满着失落,愤怒,夹杂着怎么也掩不住的挫败感。
等她哭累了,声音嘶哑,眼里的锐气一点一点消尽的时候,苏迟面露满足,缓缓地站了起来,吹灭了桌上的两只喜烛。
屋中顿时一片黑暗。
“二小姐,”苏迟站在一片黑暗中,犹如地府中过来索命的鬼魅,得意道,“你逃不了的。”
阮娇的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边哭边沙哑道,“滚!你滚!”
苏迟轻轻笑了声,一手覆住她的脸颊,轻轻试去了面上的泪水,附耳道,“奴才不会对一个将死之人不敬。”
阮娇心里砰砰地跳着,不知他到底何意,而苏迟,趁她不注意的瞬间,轻而易举地进了里榻。
阮娇气得牙根痒痒,手狠狠地捶在他的胳膊上,苏迟却依旧一脸笑意,对她的攻击熟视无睹,只干脆地掰过她来的脸,压低声音道,“外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