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您总得给我个……章程。”

顿了一下，王衍把交代改成了章程。

凯莎听着，嘴角微不可察地一翘。

“我以为您会主动说，解释解释，像我给您解释那样，可是没有。”

王衍和凯莎依旧好似度假一般各自躺着，夜空下晒着星星，他的咄咄逼人也并没有多少威力，因为再是如何，对方是凯莎女王，他最亲近敬爱的人。

“您要退休，彦接了班，我接一半。”

他侧着身子看着她。

星光下，她的白色裙子金纹闪耀，微风中，她的金发悠闲拂动，她的样子总似在美丽娇柔的外表下，渡着一层优雅而尊贵的辉光。

一丝一毫的眸光与微表情，都是那样的不怒自威。

“我觉得我做得挺好的，差一点儿抓住莫甘娜。”王衍说出了自己心里话：“我也觉得我挺难的，背着一整颗脆弱的星星和莫甘娜那光脚的拉锯。

退一步对不起你们，进一步怕因我伤着凡人同胞。

千算万算，就这一次万载难逢的机会，我的牌翻了个底儿掉……无功而返。”

默了一下，他突然躺回去，不再看她：“当然，我说了，您说抹平，那就抹平。

我不是跟您抱怨，我也不想追问您为什么，我思来想去，依旧不相信您这些年会是拿天使战士的生命做戏。

我现在只想知道，下一次，我还会不会受到这样的掣肘……或者说，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现在提出来，我要杀掉或者囚禁您的亲妹妹，以我对您的感情，我可以接受您的一点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

王衍想了想，抱着后脑勺侧头看过去：“行吗？”

微风乍起，吹响藤蔓上的绿叶。

这夜空下的宫殿，或许有些孤寂。

王衍知道，他和凯莎女王再也回不去从前的关系了。

他不是冒犯，但他打破了一些东西。

也许都不算他打破的，而是她自己。

凯莎女王在他心里，那些不可动摇的神圣光辉。

或许打破以后，他将见到别样的凯莎女王。

又或者，不会。

“能……先跟我讲讲你的这方世界吗？”

她的声音依旧充满磁性而深沉，温和中带着万年不易的威严，只有在用词顿挫时，让王衍听到了一些歉意，或诚意。

一时间，他很高兴。

即使他失去了镇压莫甘娜的机会，即使使自己周围依旧危机四伏，他还是很高兴凯莎女王可以给他一个态度。

而且她的智慧，将彼此之间的隔阂，悄然化解了些。

“呵呵～讲自然会讲，可是讲到什么程度是个小问题。

若是完完全全地说了，也许从今以后，我在凯莎女王您的眼里，就再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王衍挑挑眉，眨眨眼：“若是如此，当有一天您不爱我了，我肯定会伤心的。”

凯莎陷在躺椅里，修长的双腿悠然地交错在长裙下，袖手端起一杯清茶，淡笑着撇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爱你了？是不是以前的什么事情，什么话让你误会了？

你指……哦～

忘了告诉你，作为一名天使之王，那些都是公事。”

王衍乐了：“那也就是说，您是拿着糖把我当小孩儿一样骗进来，又是奶嘴儿又是的，洗了脑给了糖，好不容易骗到手了，好孩子好孩子地就再也不叫了？”

“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算了。”

他怕认了妈之后，也吃不到奶。

“现在一拍两散，也来的及嘛～”

凯莎幽幽地声音传进耳朵，简直让王衍哭笑不得，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这不是他当初的话吗？

“我现在退出，你得哭死。”王衍呵呵顶了她一句，然后又摇摇头：“当然，我也得哭死。”

现在的王衍和天使，已然牵连至深了。

若要斩断，无异折筋断骨之痛。

“唉……总感觉挺别扭的，您这样的神，我总是感觉无法理解，也无法了解。”

“理解我做什么？”她的茶杯突然一顿。

“不能理解，就自然疏远。”他叹道：“也许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我对您的印象，依旧会是从其他传说里得到的您至高无上的形象。

像一尊传说中的神只，不可琢磨。

即使您现在退休了，我依旧……我很难把握与您之间的说话尺度。

以我现在的认识，总感觉您会很孤独，可是我也说不了什么，咱们也不太熟。

不太熟，关系却这样近。

也许我真的应该将鹤熙送进来跟您作伴，哪怕是以一个分身的形式……”

“我不喜欢分身，有些抵触这种技术。”凯莎的话让王衍微微意外。

他闻言，忍不住问到：“那我当初在天城……”

“那是两码事。”凯莎摩挲着茶杯，淡淡道：“我是说如无必要，我不喜欢见到这种技术。”

“额……”

王衍扬着眉毛，也许语滞，然后也有些恍然……

他的确没听说凯莎女王有运用这种技术。

按理说，鹤熙有的，凯莎就不可能没有。

因为按道理，主神拥有该文明的一切顶级基因和技术，近乎无所不能。

只是，只是这短短两句话，王衍好像……

“我好像突然了解了一些……”

骄傲，怜弱。

骄傲于自身的独一无二，怜悯于每一个弱小的生命，即便是有可能的她自己的克隆体。

她为神性下的人性，竟然如此明显……

“说说吧，你的时间不多了。”凯莎突然打断他的呢喃，提示道。

王衍的眼底，流过一丝莫名的光芒，然后默默点头：“好。”

“其实真的要说起来，还得从银河之力的反虚空说起。”他淡淡的声音里，带着某些回忆：“那个时候，小伦除了身体邦邦硬，就一个脑残劈诡异地惹人注目。

我与他接触得早，也是未曾与他相见时，就接了一记脑残劈。

其实从那时起，我就发现了他的脑残劈之于我，有一种比较神奇的作用。”

凯莎微微侧起身，手肘支着上身，看向旁边仰望夜空的王衍，静静地看着他。

“最初的时候，我是什么也不懂的。不知道自己的基因能力是什么原理，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和别人有很大区别。

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可以看清的东西，要比别人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