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笑道：“陛下在这儿，妾一定会好生招待陛下的。”

“你先说一说如何招待朕，你说的好了，朕就不会走了，你若说得不好，安排的不好，朕就去淑妃那儿。”李曜佯装要走。

素修拽住李曜，从其后面抱住李曜，情真意切道：“妾有的只有一片真心，如此说，不知道陛下满意不满意。”

李曜转过身来，抱着素修，似笑非笑道：“除非你能将你的真心捧在手里给我看，我才会看到，否则，我如何会知道你给我的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真心不容易被看到，只有真正珍惜的人才会看到。”素修道。

听到这番回答，李曜转而松开了素修，往后退了几步，默默笑了一会，才道：“我就是那个真正懂得珍惜的人啊——快去着人准备酒菜，今个儿下雨路滑，朕想走也走不了。”

两人说话之间，雨下得愈发的大了，雨水急急忙忙的落下，干脆没有顾忌，大有一种勇往直前的气概。

素修慢步走出内殿，招呼灵犀过来准备饭菜，又询问了女儿慧元是否已经进食，灵犀道：“小公主已经吃过了，紫鸢正在陪小公主玩耍呢，玉姿已经去准备酒菜了，奴婢这就去给玉姿帮忙。”

李曜也起身走到外殿，看到素修和灵犀正在窃窃私语，也掀开帘子，添了一句，道：“再煮些酒来，你们娘娘不喝，我喝，这个天虽然不冷了，但一下雨还是有些寒意，喝些酒，也快活些，暖和些。”

灵犀应声而去，素修转身和李曜一起回到殿内坐下，李曜一边看着此时有些倦意的素修，一面想着几年前初见素修时的场景——那时候的素修确实漂亮且充满灵气，活泼的气息由内而外的发散出来，很容易令人着迷，可此时此刻的素修却只有疲惫与敷衍的意思。

李曜有些感慨，拉住素修的手，叹道：“你才多大，怎么这么老了？”

素修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坐在一旁的李曜紧接着露出的皱眉动作让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也皱了下眉毛，道：“陛下才刚说过妾还小呢，怎么今个儿就说妾老了？妾都不知道自己是老了还是年轻了。”

李曜叹道：“这两年来，你一定很劳累，所以才会有些老态。”

素修握住李曜的手，笑道：“妾只是没有睡好，好好睡一觉就会重新变小了，倒是陛下这两年来不好好保养自己，有些老了。”

“朕倒是想要好好睡一觉，想要好好休养，找个可靠的御医好好调理一下身子，可这事情太多，朕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去做这些事情啊——如果朕和你们一样是后宫中的妃嫔，朕一定会有各种方法来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老——可惜朕是男儿郎，不是女儿身，这辈子都不可能优哉游哉的过了。”

“陛下如果是女儿身，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光景呢？”素修一想到这些场景就很想笑，一日之内，李曜就连续展现了不一样的自己，令素修有些应接不暇，她没有想到，原来有些可怕，身为皇帝的李曜还有这样可爱的想法，描述的场景活灵活现的，此时坐在她身边的仿佛不是那个充满威严感的皇帝了，更像一个邻家的喜欢玩闹的少年。

李曜有些得意，摇头晃脑道：“朕敢保证，假若朕是女儿身，住在这大明宫里，一定会比今日住在大明宫中的各位强——朕会好好保护自己，爱护自己，懂得运用一切有利的形势来为自己造势，失宠在朕的身上根本不会发生，皇帝最离不开的一定是我，跟我一起相处的姐妹一定会很恨我——因为我才是那个真正抓住帝王心的人，懂得抓住，也会珍惜，还会利用。”

“陛下说这话可就很不公平了——陛下说可以抓住帝王心，陛下原本就是帝王，自然知道帝王心是什么样子的。”

“素卿此言差矣——朕是皇帝，但是和朕一样的皇帝并没有多少，朕知道自己的心，但不能一眼看透别人的心啊——就比如朕现在最看不透的就是赵久止的心了。”李曜忽然说出了赵久止的名字，令素修心内一颤，轻松的感觉随即一扫而光，紧跟而来的是十分的紧张感。

李曜没有顾忌身边美人的细微的变化，继续说道：“赵久止是个冥顽不化的人，虽然年轻，但很迂腐，遇到事情很容易看不透，想不明白，作出的一系列的事情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内心——朕若是他，此时也会很慌张，很惶恐。捏住棋子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皇兄他怎么了？”素修用了这么一个词语来形容她和赵久止的关系，询问的语气也没有过多的关心，很是平常的提起，就像是提起一个很不重要的人一样。

“你要是不开口，朕都忘了赵久止是你的皇兄了——你的皇兄很好，但那也很不好，可朕为人很好，一刻都没有忘记他是你的皇兄，朕也很喜欢他的才华，对他念念不忘，一直很想见到他——总而言之，朕在保护你的皇兄，希望你能够知道——你的皇兄也是朕的亲人，朕会想尽办法将他接到平城来与你团聚的。”李曜目不转睛，语气深沉，流露出来的像是好意也像是恶意。

素修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深处强烈的紧张，低头道：“拜谢陛下的一片好意了，可人各有命，皇兄有什么样的命都是天注定的，陛下不用强行逆转——”

“赵久止成为楚国的皇帝也是天注定吗？如果他不努力，登上皇帝宝座的绝不会是他吧——不过恕我直言，我很尽力，他却一直沉浸在自己可以，绝对能行的状态里——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才能看上天的意思了——如果天要不放过他，朕也无能为力了——”

“皇兄是不是得了重病，快要——”

“你不用担心，赵久止活得很好，没有疾病，比我的身体还要健康，整日在朝堂之上怒斥大臣，他已经将中书令王宾王老相公贬谪回老家了，王老相公刚刚因病去世，赵久止都没有派人去吊念，在长安城里歌舞升平——任何人生了病，赵久止都不会生病。”李曜冷冷道。

“老相公他已经殁了？”

王老相公就是当年送素修远嫁的那位老相公，素修还在等着王老相公等能臣匡扶社稷，拯救苍生，没成想，才过了两年多，就已经物是人非——始作俑者还是赵久止，这离素修当日的遐想差距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