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明了情况的紫鸢进来禀报，小心道：“原是窗上的横杆被风吹掉了，砸到了地上，奴婢已经将其捡起来了，并没有什么人来，也没有什么事发生。”

素修闻言放心的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又转头朝李曜一笑，道：“刚才是妾虚惊一场了。”

李曜一侧身，半躺在藤木床上，笑道：“你又惊什么呢？朕记得有人对朕信誓旦旦地说，此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怕不能择一良人终老罢了。”

素修也歪头，笑道：“陛下见的美女那么多，保不准又是从哪个小姐姐那里听来的，非要安排在我的头上——妾可没有说过这些话，妾的胆子小如卵石，哪里敢对陛下说这些话呢？”

李曜一把将素修搂在了怀里，温柔道：“后宫之中可没有人比你的胆子大了——今日你竟然也会示弱？说实话，朕有时还挺喜欢你的胆大的，很奇怪，朕也不讨厌你的示弱，你怎样，朕都喜欢，这也许就是世人常说的天作之合了吧——你天天在朕面前作死，朕也还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素修一笑，推了推李曜，道：“妾还是头一次听人如此解释天作之合一词的呢——陛下真是厉害，给了一个不一样的解释——妾听到陛下如此说，得到了陛下如此的厚爱，妾简直坐立难安，现在就想回去拜拜我的祖宗，谢谢我的上苍诸神，能让陛下这么喜欢我。”

“可不是，你不仅要拜谢你的列祖列宗，感谢开了天眼，没有糊涂的上苍诸神，还要好好谢谢朕——谢谢朕是这么的慧眼识珠，从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你，并且克服了千难万险，终于能够和你并肩走了，还能够一起躺在这藤木床上优哉游哉。”李曜笑道。

素修笑道：“我第一个要谢的就是人就是陛下了——因为我不仅有陛下的厚爱，而且还要当官了——陛下说要封我一个大官儿的，陛下是天子，可不能食言了。”

“食言而肥——朕略有些消瘦，临风易倒，胖些还好看些。”李曜故意说道。

“陛下就食言而肥吧，那样的话，陛下就不能嘲笑妾身胖了——如果世间人都食言而肥就好了——最胖的那个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说的谎话，骗的人是最多的。”

“你胖些会成为杨太真，朕胖了，就什么也不是了——朕胖了，出去巡游，四方百姓看到肥头大耳的皇帝一定会想这个皇帝是个昏君，如果不昏，怎么会胖成这个样子？四方百姓还会想这个皇帝一定不理朝政，如果皇帝处理朝政，千千万万种烦心事总有一种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想胖而不成——

所以，为了朕的日后，为了朕的子民不会将朕误解，朕还是不要食言而肥了——素卿想要个什么官儿？”李曜笑道。

素修装作思考的样子，沉吟了一会儿，才笑道：“陛下准备封我个什么官儿呢？陛下问我想当什么官儿，这还真是不好回答——妾若说的官小了，显得妾有些敷衍和虚情假意，说的官儿大了，显得妾没有心数，更重要的是，陛下会舍不得。”

李曜笑道：“你又不是要我这个官儿——我有何舍得舍不得的呢？只要你喜欢，朕即日起可以封你为尚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朕在后宫之中的一切事情都交由你来处理好了——朕有时还挺羡慕那些昏君的日子的——他们可以为了让喜欢的人开心，可以烽火戏诸侯，可以在紧急关头多猎几围，只要能够哄得美人高兴，宰相和大将都可以当驴耍——、

朕也有些想看看那伙子老头儿、小子们急得团团转，个个抓耳挠腮，想尽千方百计讨得美人欢心的场面了。”

李曜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不对，但一想到这样的场面又觉得很是刺激，终是笑得合不上嘴了，对素修道：“朕适才失言了，你可不要当真，也不要传扬出去，否则，朕在他们面前很难摆出端正的姿态来——朕一想到他们的样子就想笑。”

素修也跟着李曜说的话进行了一场大胆而有趣的想象——素修想象着一群肤色黝黑，手持笏板的文臣武将个个争相恐后，抓耳挠腮的场景——为了皇帝的命令，原本待在各处衙门，处理各自事物的文臣武将都四处奔走，只为了皇帝的一己私欲——丑态百出，可笑可叹。

其中一定不乏奴颜卑膝之徒，也有大义凛然之人——最有趣的在于此啊，看到有着两种气质的人们争吵，互相扭打，并没有退让一步的意思——接下来的火并才是最激烈好看的——两败俱伤，玉石俱焚是最好的收场。

想到这儿，素修也露出了笑容——争斗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也就不敢争斗了，也就会乖乖听话了——家国衰亡，由此开始——作为一个楚国人，素修很是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只是素修现在不确定说出这番话的李曜究竟是何意思——李曜自从即位以来，一直标榜自己是个圣明的君主，也一直以开创贞观之治、开元盛世的太宗和玄宗为榜样，努力奋斗不停，而且据他自己讲，他对贤臣的喜爱远远超过对于美女珍宝的喜爱，他得到一个能干的大臣会高兴的三天三夜都睡不好觉，李曜对于贤臣能人的渴望，素修能够清楚地感受到——

素修一想起平日里李曜表现出来的种种，实在想不透这样“贤明的皇帝”如何会说出让文臣武将狼狈起来很好玩的话呢？在一个寻常老百姓的眼中，这都是一个不好的情绪，都是很不尊重臣子的行为，而且，只要会认字的人都知道有了上述行为的昏君不止是昏君，大多数还是亡国之君——对盛世很是有执念的李曜不会不知道上述行为会给国家，会给他的江山带来哪些不好的影响。

有些说不通了，素修很是困惑——可李曜就是如此说了，还说的很轻松，眉飞色舞的，看不出对大臣的重视与尊重——或许，自诩明君的李曜彻底过够了明君的生活，想要体验一把昏君的美好生活了？

否则，他说的每一个字传扬出去，都是要搅动天下的——这在素修看来，很是不可思议了，毕竟就连李曜口中无能的楚皇都没有这样嘲讽和奚落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