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提起王皇后，复又叹道：“加蔚成为我的皇后，确实是可惜了她——她是个不错的苗子，可以像她的哥哥一样成为将军，为国效忠的。”

“皇后嫁给陛下也很好啊，妾的见识浅薄，不懂得许多的大道理，只知道待在这深宫之中，不会碰到冷冷的刀锋，不会遇到狰狞可怕的人，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用担惊受怕，不用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皇后虽然失去了建功立业的机会，可就拥有了一国之母的威严和陛下的信任与宠爱，这可不比建功立业差啊，皇后殿下的内心想必也很是知足了。”素修道。

李曜笑道：“你说这话，就是不了解你的皇后殿下了——皇后现在待在宫中，可不代表她的心思也在宫中，我知道，她更向往的是和她哥哥王振祜一样的生活——纵马驰骋，搭弓射箭，扬威塞北，加蔚要的不是一国之母的荣光，而是真正的将军的威严——你也许会发现，在昭阳殿里，伺候加蔚的人都腰板挺直，目光炯炯，做事麻利，不拖泥带水，有的还颇有一股英气，这都是加蔚训练出来的结果——她想面对的不是这纷扰复杂的后宫，不是涂脂抹粉的宫人，而是辽阔的疆外，纵横天地之间才是她一生最大的心愿。”

“皇后若是当了女将军，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功绩呢。”素修啧啧叹道，不了解不知道，了解之后，发现皇后胸中满是豪迈之气，之所以会有种种讨人厌的举动，许是在这深宫之中，身不由己，有些事必须做，有些人必须得罪，都是身不由己，真正适合她的，能发挥出王皇后才干的，只有她心中梦寐以求的地方吧，也只有在那里，她才是那个最可爱，一点都不讨厌的人。

“朕也不是没有想过皇后成为女将军之后的样子——可惜的是，皇后有这么一个好志向，却没有一个好脑子——加蔚崇敬的夏国公不止是武艺超群，艳冠群芳，更是心思灵活，处事不惊，熟读兵书，临危不惧，表现出来的是一种男儿气概，遇事不慌，且出其不意，以多变闻名，要是换上加蔚，只怕这士气就要锐减了——加蔚单打独斗尚且可以，论起带兵打仗来，可就很难为她了——加蔚并没有好好读过兵书，只是在军营呆了几日，认识的字还不如她的哥哥王振祜认识得多——上了战场，只怕是自己能够跑回来，手下的兵是一个都回不来了。”李曜道。

“皇后殿下还没有真真正正领兵打仗过，陛下就在这儿唱衰皇后殿下，莫不是在质疑咱们的皇后殿下不行？”

“朕可不是在质疑，朕是在阐述事实——加蔚还不如她哥哥王振祜呢，王振祜带兵打仗全靠一股勇气与蛮力取胜，算是侥胜——所以啊，以后加蔚跟你们提起她的一些往事和心愿时，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多多恭维她几句，她开心就好了。”

“我们能多说几句好话，就多说几句好话，可若是说的皇后殿下带兵打仗的心蠢蠢欲动了，陛下该如何收场呢？陛下是会准许皇后殿下带兵打仗吗？如果真是遂了皇后殿下的心愿，妾也是有福气，能够看到可以媲美夏国公的人了。”素修笑道。

李曜笑道：“如果你们真的说的皇后心花怒放，来向朕讨要官职，要当个女将军，朕会准许，只是国不可一日无中宫，皇后心花怒放之后也就作罢了——日子久了，皇后也会放下这种心思了，毕竟皇后也年纪大了，朕在说皇后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皇后年轻时的模样，那时的加蔚确实很闪耀夺目，那时还没有名气的我站在她的身边，倒像是一个普通的随从。”

“皇后殿下若是当了女将军，那可是更威风了，是独一无二的了——妾难以想象到皇后年轻时的气质与容貌，陛下在妾的心里就很高大了，可陛下站在皇后身边还像一个普通的随从——皇后殿下难道有更强大的气场吗？”素修惊讶道。

李曜笑道：“现在很多宫人见了皇后都要害怕，出一身冷汗，年轻时的皇后可要比现在厉害多了——皇后跟我在越地时，可是当地百姓最信赖的神——皇后带着她的几个随从，将在越地祸害多年的大虫杀了，除了一害，当地的百姓至今仍然在家里挂着加蔚的画像，有钱的就造了一个像，日夜供奉，从这一点上，就可以想象到加蔚年轻时的风采了——加蔚年轻时，如果是个男儿，只怕我的几个妃子都要选择嫁给加蔚，而不是我了。”

素修扑哧一笑，道：“如此说来，皇后殿下也是贡献多多，要是给皇后殿下封官晋爵的话，陛下要给殿下一个什么样的官儿呢？”

李曜想了想，慢慢道：“加蔚如果是个男儿，或是以女儿身从军报国，又有战功的话，自然要和她的哥哥一样，位列国公和九卿，其他的吗，朕没有想好——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皇后殿下果然是皇后殿下，在陛下的心中，位列国公和九卿都不能显示皇后的功绩和荣耀来——不过陛下应当今个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皇上封皇后官儿，问我一个小小的才人又成何体统呢？哪一朝的书都没有这么写的。”素修道。

“哪一朝的书都没有这么写的，我这一朝的全由我来写，我要让谁担起重任，谁就要担起重任来{——你要是有功，我也可以封你一个官儿做做。”李曜笑道，像是认真的话，又像是开玩笑的话。

素修摇头，道：“我能有什么大的功劳，可以当陛下的官儿呢？”

“在朕这里，不论男女，只要有功，都有官爵——才人现在住在后宫里，若是哪一日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朕要封你一个大大的官儿来奖赏你。”

“妾胆小，一听到这个字就头疼，妾不是合适的人——而且，陛下的官就那么不值钱吗，要给后宫的宫人？陛下真这么做，那些老头儿们可不要疯了？”素修道。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素修也停下了说话，着人去看看究竟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