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惠姨娘说完，谢棠沉默了许久。

“你祖父和你母亲便是因为这些朝堂之争陷入凶险的战事，导致身死，我们怎会愿意你再踏足其中？”

“爹爹处在这样的位置上，作为他的独女，我生来便不会置身事外，不是吗？”

就在姜慧以为自己说服她的时候，谢棠悠悠作答。

听完惠姨娘所讲往事，谢棠心情不可谓不沉重。

父亲也好，惠姨娘也好，远在京中的祖母也好，他们都想用全力保自己一生平安和乐，就像现在的她，也在尽全力护家人顺遂平安一样！

“姨娘相信神明吗？”

正不知作何回答的姜慧又听谢棠如是问道。

谢棠从椅子上站起，来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仰头看着这满天的繁星，背对着惠姨娘的她也不等什么回答，便自顾自的说道。

“皎皎本是不信的，现在却不太确定了。”

独立在窗前的谢棠面朝无尽黑暗，背倚一室光明。

“皎皎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面皎皎如你们所愿的那样，像京中姑娘们一样无忧无虑，在恋上一个人时，便义无反顾，如愿嫁与他后却并没有顺遂平安，反而因他，家破人亡，皎皎不甘，平日自己谨守规矩，从不行差踏错，怎么就累的爹爹和你们都身死了呢？”

谢棠停顿了一下。

“皎皎在梦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便一把大火了此残生了。”

姜慧听到此处，心里绞痛，不敢去细想谢棠描绘的画面。

“醒来后，皎皎想了好久，好久……好在没有如梦中般钻了牛角，皎皎想清楚了，人生在世本就不易，没有什么对错，‘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皎皎不想再留有遗憾！”

谢棠语气突然加重，回转身看向惠姨娘。

“皎皎身为辅国将军独女，便不可能与将军府摘得干净，既如此，那便应当砥砺前行，看清世事，不可浑然不觉，浑噩度日！那个梦，皎皎就当神明给自己的警示，时刻为戒，方不辱一世为人！”

说到最后，声音减低，谢棠走回桌前，“扑通”一下跪在姜慧面前，按住她要拉自己起来的双手，面容坚毅的看着她。

像，真像啊……和当年姑娘的眼神一样。

看着这双眸子，姜慧说不出拒绝的话。

微一眨眼，眼泪便夺眶而出。

姜慧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谢棠，心里百感交集。

抬手略擦了下眼角，将谢棠扶起，抬手轻抚她额角细碎的发梢，看着她白皙面容，轻轻点了点头。

谢棠见她点头，由衷的笑了起来，笑容灿烂夺目，比之窗外的繁星还要令人神往。

多好的孩子啊，姑娘你泉下有知那该多高兴啊！

姜慧也随着谢棠笑了起来。

征得惠姨娘同意，谢棠觉得事成一半，接下来惠姨娘也会帮她一起游说父亲同意的，想到父亲……

“姨娘，皎皎想问你个问题，希望姨娘不要觉得皎皎没规没矩，若有冒昧，还请姨娘不要怪罪。”

“你说。”

“母亲去世曾让爹爹娶了你，可事后，爹爹只是……，你可怨过爹爹？”

做女儿的，自然不能过问父亲房中之事，可听了惠姨娘说起当年之事，心里还是很复杂的。

是以提前告罪，让她不要觉得自己没规没矩的。

姜慧看着谢棠纠结不已的脸色，心里了然。

“自然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