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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夏沐的童年

之后的很多天，宋羡知去学校，再也没有从任何人口中听过夏沐的事。他被曾倩怡严密监视起来，每天放学，曾倩怡会准时出现在校门口，拉开车门，把他塞进去，然后直接开车回家。从学校到家里不过两分钟的车程，这在宋羡知看来，简直是闲得蛋疼。但他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曾倩怡警告他，如果还想夏沐回学校上课，最好表现好一点，因为有可能她会在宋校长耳边吹吹枕头风。

曾倩怡的枕头风是很有风向作用的，颂声一中的很多活动总是曾倩怡一句枕头风的效果。宋羡知很听话地接受了曾倩怡安排的一切。因为但凡他有个想打电话的举动，曾倩怡都会风风火火地从卧室冲出来，脸上还敷着黑色的面膜，啪，粗暴地按下电话键。

“你跟谁打电话？”

“覃力。”

“你撒谎。”

“我没撒谎。覃力说晚上约我去图书馆，他爸叫他过去帮忙点鱼。”

曾倩怡觉得好笑，“儿子，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就算撒谎也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图书馆点鱼？图书馆哪儿来的鱼。”

宋羡知想解释，曾倩怡挥一挥手，“劝你安分一点儿，别想着给夏沐打电话。小心我一会儿跟你爸说。”

这个威胁非常管用，至少让宋羡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回家写作业，然后上床睡觉。他又恢复了好好孩子的状态，正常得就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连覃力都觉得曾倩怡的行为太过反常和敏感，每天他们两个人一起走出校门，当曾倩怡的大长腿从车门一迈出来，覃力就吓得赶紧开溜。

“兄弟，自求多福。明天早上见。”

偶尔宋羡知会在食堂撞见高祁，两个人有过短暂的对视，然后就像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擦肩而过。覃力不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只是出于对高祁球技的膜拜，他常常在宋羡知面前对高祁一脸的花痴 。从来不吝赞扬之词，把高祁所有的好都一一展示在宋羡知面前。他不会知道，高祁的一点点儿好都足够宋羡知反复揣摩和比对很久，结果就是，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跟高祁竟然有很多相似之处。如果不是因为夏沐，也许，他们真的可以成为一对趣味相投的朋友。

宋羡知不愿意去听高祁怎么怎么样，很多时候，他极为有耐心地听他说高祁，不过是存着那么一点儿小小的希翼，希望他会不经心地突然提到了夏沐。哪怕他说的是高祁和夏沐之间的事，他也会捂住那颗无法自控就肆意心酸的小心脏，满面笑脸地听他说完，然后带着微微有些苦涩和听见某个人名字时的喜悦独自咀嚼思念的痛苦。

三天之后，学校举行春季运动会。苏光琴参加了羽毛球单人赛，庄妍心则参加了八百米长跑，宋羡知什么都没有参加。他本来擅长跳高，却因为腿还没有完全好而没有报名。

运动会的第一天，夏沐竟然回来了。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她缺了一个多月的课。这次重新回到学校，还是陈淑芬逼着她来的。

吴浩的父亲耐不住自己儿子的恳求，找到了陈淑芬的单位，他用为剧团提供赞助为条件说服了陈淑芬，让他来资助夏沐高中所有的学费。 陈淑芬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倒不是在意那些投资。想当年，她年轻的时候也足够有钱有名气。她有她的骄傲，突然来个人说要资助她女儿，难得她母爱爆棚，先是把来人狠狠地盘问了一顿，然后把吴浩的爸爸里里外外查个顶儿透。经历了层层考核，最后，她才松口，一脸傲慢地看着吴浩的爸爸，“你想自助我的女儿，我同意。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没有要和你结为亲家的打算。我女儿的终身大事，完全取决于她自己的意愿。”

吴浩的爸爸被这句话噎得连咳了好几声，这个女人，经历了那么多人生变故，还一如既往的天真。哎。

当然，曾倩怡不会知道，吴浩 的父亲，当年可是她的头号粉丝一枚，不然就凭他儿子几句话，他这个一毛不拔的商人怎么可能把大把大把的钱花到一个黄毛丫头身上。何况人家妈妈都说，绝不结为亲家。花了大把钱养的却是别人家的儿媳妇。

曾倩怡把夏沐约到了医院附近的面包店。15年了，自从夏沐跟了姐姐，她就再也没有单独带她出来过。

她问夏沐要吃什么。

夏沫摇头。她不习惯跟陈淑芬单独相处，她害怕她的阴晴不定。在她的记忆里，陈淑芬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她时常动怒，不需要任何事件的刺激，也许只是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她也会突然站起来，情绪激动地骂人。

夏沐小时候，经常被陈淑玲领着去陈淑芬家里玩，起初，所有人都指着陈淑芬跟她说，这是你小姨，叫小姨。但她总觉得这个小姨对她并不友善。她总是用那种奇怪的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偶尔伸手抱抱她给点一点儿春天般的温暖，偶尔又因为一点点小事而大声斥责她。她跟别人家的小姨不太一样，别人家的小姨都很温柔，她们慈眉目善，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冲她们发火。

从小，她是惧怕她的，所以总是离她远远地。也许因为这种疏远，陈淑芬就对她更多了一份怨气。有时候陈淑玲有事把她单独扔到陈淑芬家里。只要她做错一点点小事，弄乱玩具，打坏茶杯，甚至是在她睡觉的时候发出了一点声响，陈淑芬都会暴跳如雷，拿一把三十厘米长的戒尺打她的手心。

打完后，她会拉着她的小手，逼问她，“说，错了吗？说自己错了。”

她常常双眼含泪地望着她，一声也不吭。越是这样，陈淑芬就越气上心头，甚至会在没人的时候，脱下她的裤子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凶的小姨，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