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兰城只剩下娱乐场所还在营业，刺骨寒风喝退了大家消遣的念头，因此无数亮着暖色灯光的落地窗内，大都是空荡寂寥的。这时，某酒吧前台突然从工位上站起来，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窗外幽深的夜色。

她刚刚是看到有人被撞飞到天上了？

新兰歌剧院。

长官一手封住陆颂衣领，另一手揉皱了红头文件，那是行动前钟老爷子以暂代局长之名紧急下发的，要求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必须全力配合苏辞。

不过是个小有成就的富二代——最开始接到红头文件时，长官并没有把它当回事，随后又见这高个儿少年急匆匆跑出来劝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令手下破门，未曾想手下在碰到门的那一刻被一股无形之力撞飞……

“不让我们进去，难道要我们一大群人在这等天亮嘛？！”

陆颂不敢直视长官，偏了眼睛，强自镇定心神后，说：“是的。”

长官举起拳头就要打他，陆颂连忙护住头：“整个歌剧院里都分散着一个蜡像人的意识，我们只能趁其不备攻进去！”

话是苏辞教的，连桑田资料都没来得及看的他非但把现场情况摸出了八九不离十，还告诉他务必要稳住管理局的人。

“你是说……那个会意识操纵的蜡像人，把他的意识附着到了整栋房子里？”

听到陆颂的话，长官目光一定，盯着不远处撞飞手下的那扇门。

陆颂这才敢凝神打量这位长官片刻：衬身的皮衣完美勾勒出精悍身形，眉宇间隐约的风霜暗示着他似乎曾经历了一些旁人难以经历的事情。

长官约摸四十出头的年纪，两鬓花白，眼神犀利，在周围人好奇“意识操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的时候，他问陆颂那蜡像人叫什么。

“……桑田。”陆颂纠结了下，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长官浮起熟悉表情：“原来是他的试验品啊……”

“他是谁？”陆颂张口就问，急切让他顾不得是否会祸从口出。

长官觑了陆颂一眼，“小子，你知道程诺么？”

“当然知道！”像是为了自证可信度，陆颂说着还往上垫了垫脚，“我时姐姐可是程诺‘爱徒’……虽、虽然时姐姐已经被他控制了，但他肯定斗不过时姐姐的！”

“哦？”长官似是无聊地叹了口气，“一个糟糕而厉害的试验品和一个倾注心血的爱徒，听起来没什么可比性啊……不过，这蕴藏了异能和力量蜡像人意识只是一种形态，能割裂也能聚合——据说这个试验品可以通过不断占据他人意识使自己重生，从而获得永生不灭。”

听这话，陆颂从头到脚打了个激灵，焦灼的目光同样落在紧闭的大门上。

车灯，应急灯，便携灯……无数光束将门前这方寸之地照得令人目眩，而门后，是苦涩的空气。

“没想到你们速度这么快，看来徐家兄妹和徐夫人要逃过一劫了。”

时小寒用刀挟持着苏辞，一步步穿过回廊，走进风雅厅。

“这是她最喜欢的舞台。”时小寒按着苏辞坐到最中间的位置上，扶手和椅背在他甫一落座时就弹出绑带将他牢牢锁住，“还有餐厅，舞池，血一样的红毯，都是她最喜欢的。”

时小寒声音慵懒，像是清晨才从被窝里睁眼，软糯又魅惑。她俯身，故意凑近苏辞，与他鼻尖擦着鼻尖，轻哄般，低声说：“要记住哦，她叫丽佳，是全兰城最美最美的公主。”

苏辞一言不发看着她。

片刻后，丽南先后拖着陶雨田和徐仁进来，以同样方式将二人绑在了椅子上。

“说起来，你总让我有种危机意识，所以我在歌剧院看见你们的当天就把徐仁绑了……”她尾指挑起苏辞额角的头发，用指尖绕了两圈，“藏在我的棺材底下……他和邵月一样，都饿了整整两天呢！”

苏辞微微笑着，假面一样的表情。

无动于衷的模样让时小寒很是不快，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装作好奇地问：“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我是怎么抓到并控制他们的吗？”

苏辞颔首，表示洗耳恭听。

时小寒这才满意地双手叉腰：“陶雨田这个急色之徒很好办，随便找个美女勾搭一下就能上钩，不过他好抓却不太好控制，所以我在他身上下了禁制，只要他离开歌剧院就会腹痛不止大小便失禁，最后浑身抽搐气绝身亡。”

“什么是禁制？”

自导自演了一路都不见这家伙动一动高贵的头颅，此刻听他提问，时小寒期待甚久的成就感终于来临，耐心同他解释：“通俗来说是精神力，你可以理解为我意识的一部分。我将三分之一的意识附着在歌剧院和陶雨田身上，它们在一定距离内彼此联系相互制衡，而超过这个距离，平衡被破，他就会死——这便是新兰歌舞团团长变成杂工，整天不出歌剧院的真正原因。”

也是报复当年契约对你人身自由的限制，苏辞心想。

“至于邵月，抓她就更好玩儿了。我控制了报社来曝光陶雨田黑料，她花钱想买下这些黑料。我假扮记者问她，你爱陶雨田吗？她居然当场崩溃了哈哈哈哈！”

“唯一可惜的就是徐家那一家人，竟然只抓来了徐仁！”时小寒懊恼地挠头，“所以待会儿这出戏，得好好演才行。”

苏辞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移到前面陶雨田徐仁身上，他们也不知是被下了药还是打晕了，总之在无意识地状态下被丽南拖过来的。

根据他们刚来兰城时搜集到的消息，陶雨田至少三个月没出过歌剧院了，也就是说桑田从对陶雨田布下禁制，中间经过报社散布黑料，到抓邵月，再到抓徐仁，整整花了近三个月时间。

看来这当中耗时最久的不是抓人，而是“控制”。桑田在给陶雨田设了禁制之后需要花费更大的时间和力气才能控制报社的一群人，继而随心所欲地发布他想发布的内容。

那么他刚刚通过梦境控制时小寒就不是万无一失，时小寒随时都有清醒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