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时小寒推测出他的心理，在他面前大放光彩时，苏辞就按耐不住心中的激荡了——他的姑娘永远都那么聪明，让他惊喜又骄傲。

“但是我没有证据。”苏辞下巴枕在她的肩窝上，声音有些闷，“那个我怀疑的人我也不能告诉你，苏氏对于他的调查进展到哪一步……我也不能说。”

说着，像是怕她跑掉一般，用几乎“勒”的力道禁锢住她。

好不容易她才把自己掰开了揉碎了条分缕析地分析完成，袒露在他面前，就是希望他能对她说出所有隐瞒。

可是，他却不能。

时小寒长长地叹口气，轻轻拍着他后背，透着安抚和理解，“是因为你怀疑的那个人也和我有关吧？”

苏辞身子一僵。

“我知道是谁了，我不相信你的怀疑，但我可以等你所谓的证据。

这大概是她可以给他的最大信任。

苏辞终于松开她，难解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敲门声响起，张俊哲浑厚的嗓音穿墙凿壁地透进来：“苏辞！时小寒！我回来啦！”

这厮进门就风风火火地找水喝，然后点名批评了他和女演员去的那家餐厅香水味过于廉价饭菜实在难以下咽，最后严正声明：他这么快回来是因为饭菜难吃而不是女演员提前离开。

时小寒和苏辞十分配合地点头表示理解和相信，张俊哲这才说起他打听到的八卦：

“新兰歌舞团的现任团长叫陶雨田，兰城本地人，母亲是护士，身为医护后代的他自小也算衣食无忧吧。毕业后没几年就成为新兰歌剧院小有名气的一位钢琴家，十年前娶了上一任团长的女儿，顺利接手了新兰歌剧院。”

“在外人看来他是个相当走运的人，但是歌剧院的老演员们都很讨厌他，说他小气、贪得无厌，还有之前被记者披露的‘恋童癖’，也有老演员说是真的。”

时小寒问：“那首童谣呢？”

张俊哲又喝了口水，一副“我正要跟你说”的表情。

“童谣和音乐剧同名，叫《佳》，这个剧本的来由没一个人能说清楚。那个女演员的原话是：我们本来为了周年庆准备了一箩筐的剧本，但是上周这个带着批判意味的剧本突然横空出世，团长冷着脸叫我们排练，昨天又临时叫我们今天加演这场，但是我们排练全程他都没来看过一眼，像是很讨厌的样子。”

“也就是说，《佳》的剧本是陶雨田亲自给他们的？”苏辞疑惑，“一个连收拾戏服都要亲力亲为的人，为什么不去督促排练呢？”

“还有更诡异的！”张俊哲打了个响指，“不是说老演员们对陶雨田的印象都很不好嘛，可是就在三个月前，他突然变了个人，对谁都谦卑恭逊礼让有加，歌剧院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重新修葺的——在此之前，这真的只是一家大气磅礴的歌剧院而已。”

那略带少女心的装修风格在时小寒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说出自己猜测：“会不会在三个月前出现了什么人威胁陶雨田，歌剧院改造，《佳》的演出都是被那个人要挟的？把柄……或许和那个恋童癖的报道有关？”

还有，音乐剧的名字为什么要叫“佳”？

想到这儿，时小寒连忙去翻陆颂收集来的资料，但是很多受害人的名字都是化用，都没有出现这个字。

“不对，我一定看到过有人叫‘佳’这个名字。”时小寒闭上眼，努力思索，“应该不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被报道的，但是又在长篇累牍的文字里被提到过……是谁的事迹吗？”

音乐剧的最后，对孤女的结局处理得很隐晦。张俊哲在脑海里重现当时看到的画面：仆人抱起已死的孤女，背对着观众席，一步步走向幕后，可是大幕还没落下，就传来接二连三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

第一下落在地上的声音尤为沉闷，倒像是……头颅从尸体上掉下来了……

张俊哲瞳孔倏地放大：“你怀疑孤女的原型就是你在异能里看到的女生？！”他突然觉得后脊发凉。

苏辞看着时小寒冷肃的面容，也跟着在资料中寻找。

“是照片！”时小寒福至心灵，埋首在资料中翻了几下，很快找出一篇十年前的报道，是关于陶雨田夫妇资助当地一家福利院的事迹。

报道旁边附了张很模糊的照片，年轻夫妇和半人高的小女孩站在画面中央，男人和小女孩共持一份证书。夫妇脚下标注着一行小字：钢琴家陶雨田和他的夫人邵月，小女孩脚下标注的是：儿童代表丽佳。

苏辞跟着看了眼，拿起手机就往外走，“我去查他们领养的后续。”

张俊哲则在看到照片上“朝露福利院”几个大字时就陷入了沉思。

“关于陶雨田年轻时的事迹，外界风评都还不错，据说因为他是医护后代，在他大学毕业还没结婚的那几年就已经在资助孤儿了，好像也是朝露福利院的……”

时小寒视线还停留在照片上，女孩的面容基本看不清楚，但从身形还有被选为儿童代表这两点来看，应该长的不错。她在异能里看到的女生，年纪也不大，身体特征是介于女童与少女之间，应该十二三岁。

“那我们明天就去朝露福利院看看。”时小寒放下报道，“最好能找到丽佳十二岁左右时的照片，然后我们再看看陶雨田的领养记录。”

这天晚上，张俊哲在自己房间里捣鼓机械蚊子，时小寒在笔记本上写下关于自己的几点推测，苏辞先是和苏父通了会儿电话，然后也加入了陆颂陆暖的游戏中。

第二日，时小寒好说歹说才让陆颂陪着陆暖留在了酒店，三人难得一身轻松地来到朝露福利院门口。

两男一女平白无故到福利院来，多少会引人质疑，好在苏辞想得周到，提前准备了一车的衣物零食以及学习用品，以“送温暖”为由成功拉拢了福利院院长。

于是在院长带他们参观“爱心墙”时，时小寒迅速找到了他们在报道上的那张老照片，说：“这是陶先生年轻时的照片吗？没想到他年轻时这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