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许褚司笑了笑，随后，他用尽所有力气抬起头，“哥，我好像看不见了，我还挺想临死前再见你一面的。”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司夜寒心脏猛地收缩着，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眶红了一圈：“褚司，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看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骗我，我眼睛都瞎了。”许褚司低喃道，“我这是快死了吧？”

司夜寒握着他的右手颤抖，喉咙酸涩不已：“褚司，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的，你相信我！”

司夜寒说完，眼眶通红，心脏处隐隐作痛，他紧握着许褚司的右手，不断安慰着，希望许褚司能振作起来。

但是许褚司却只是笑着摇头：“没用的，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活不久了，我不怪你，只是，想见见你。”

司夜寒的双拳越攥越紧，骨节咯咯作响，许褚司的每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在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

“哥，我从来没怪过你，”许褚司艰难的说完这几个字后，勉强呼吸了一口气，“哥，你不用太伤心。”

“我做了很多的错事！”

“我嫉妒顾晚晚可以拥有你全部的爱，于是......于是我派人绑架她，我......我是想杀了她的，杀了她，我就依然是你最亲密的人了。”

许褚司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后，又躺在病床上，费力的呼吸了一口气，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司夜寒的胳膊：“哥，别为我伤心，我是个坏人。”

“我辜负了顾茜茜，她那么信任我，我却利用她来害嫂子，她甚至最后都是为我死的。”

许褚司的声音渐渐变小，看得出来，光是说这几句话，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司夜寒看着眼神空洞的许褚司，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他低着头，咬着牙，拼命控制着自己崩溃的情绪。

他无法替任何人原谅许褚司，他只是十分懊悔，当年没有把许褚司接回司家，放在身边好好教导，才养成了他这副执拗又没有安全感的性格。

“顾盛华和邵迎兰也是我杀的，他们对不起茜茜，我要替她报仇，这......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许褚司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

“哥，我死了之后，不要把我埋在司家的墓地里吧，把我......”许褚司喘了几口粗气，休息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把我和顾茜茜埋在一起吧，我离她远一点，远远的能看见她就行。”

“哥，下辈子，我还想当你弟弟！”

说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抽出来，然后，他费劲的抬起左手，抚摸司夜寒的脸庞，那么轻微的举动，却花了他很多力气，他额头冒汗，脸颊变成青紫色，看着异常的痛苦。

许褚司已经油灯枯竭，哪怕他用尽所有力气，都只能徒劳无功。

“哥，别哭......”许褚司努力的扯出一抹笑：“我想......睡会儿。”

“哥，我困了。”

“嗯......”

许褚司闭上双眼，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的手软软的垂了下来。

“褚司。”司夜寒察觉到许褚司的异样，连忙呼唤。

“褚司，你别吓我啊！”司夜寒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司夜寒眼眶猩红一片，他用力抓紧许褚司的手掌，声音哽咽的低吼：“褚司！！！”

“褚司，哥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许褚司的呼吸越来越浅薄，他的耳边，再也没有司夜寒的声音了。

突然间，眼皮变得越来越重，最终彻底合上......

“褚司！”司夜寒低吼一声。

“啊啊啊——”司夜寒怔住，他抱住许褚司的身体，脑海中一直闪烁着刚刚许褚司所说的话，“不——”

他疯狂大哭了起来，眼泪不断顺着脸庞流淌而下。

司夜寒听着滴滴发出警报的仪器，瞳孔骤然收缩，身形猛地晃了晃，随即，一股浓重的腥味在嘴中蔓延而开。

他捂着胸口，痛苦的蹲下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司夜寒愣怔片刻，突然大吼一声，推着许褚司冲向抢救室。

许褚司昏迷过去之后，身体被推入抢救室，他紧跟着也进入了抢救室。

抢救室的灯亮起，隔绝了外界的光芒。

抢救室内，电击、电疗、化验、抽血，各种急诊检查全都做遍，最后确认，许褚司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这样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的司夜寒脑袋嗡嗡响。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世界似乎顷刻间崩塌。

许褚司死了......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褚司......”司夜寒失声痛哭，眼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褚司，你醒醒，你醒醒......”

司夜寒抓着许褚司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许褚司早已没有了任何的反应，司夜寒的双眸顿时变得猩红。

医护人员见状，将司夜寒带到一旁，安慰着他：“司总，您先冷静下来。”

“司总，我知道你现在很悲痛很难受，但是，请你保持理智。”

“您冷静一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许先生做抢救，您先去外面等候着，好吗？”

医护人员都明显感受到司夜寒身上传来的悲恸之意，他的情绪非常的激动，他们担心这样下去，司夜寒的精神会承受不住。

还没等司夜寒出去，抢救的医生就已经摇摇头从抢救室走了出来，为首的主任看到司夜寒，他叹了口气，朝着司夜寒鞠了一躬，语气凝重的告诉他结果：“司总，很遗憾，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许先生已经停止了心跳，没有办法再抢救回来了。”

“司总，实在是抱歉，我们尽力了，您节哀顺变，让许先生走的平静点吧。”

主治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司夜寒呆滞般站在那里，半晌，突然转过身，快速往抢救室跑。

他一步一步的走近抢救室，他看到许褚司正安详的躺在那张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戴着氧气罩，脸上毫无血色。

司夜寒呆呆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他的身子缓慢的朝前倾倒，跌坐在地上，两只手撑在地板上，双腿并拢跪着，他的脑袋抵靠在膝盖处。

“褚司......”

许久之后，他缓慢的转过头，目光望着前方，喃喃道：“褚司，你走好。”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透露着无比的伤痛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