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你先别急，你的手只是伤了又不是断了，会再长好的，你程清哥不也一直没有放弃希望吗？咱首先要往好的方面去想，不要灰心丧气知道不？”

陆明亮用手背擦干净眼泪，重重点了点头。

嫂子说的没错，程清哥都瞎了那么多年，他都没沮丧也没颓废，自己不过就是伤了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陆明亮缓过劲儿来，重新燃起了斗志，吕采薇总算松了口气，不过他这手的确是个问题。

等投票的时候，那些竞争对手肯定会拿他的手伤做文章。

陆明亮当然也明白这点，所以他更伤心。

他受伤，他大哥大嫂不仅不体谅他照顾他，至少安慰他两句也行啊，可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们让他把拖拉机手这个机会让出来，反正他也选不上了，不如让给他大哥去。

现在他大哥大嫂已经知道他用东西为自己拉到了选票，便一道去找人商量改换成他大哥。

而他娘，因为跟着大儿子过日子，在家里做不了主，又无法面对他，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屋里不敢出来。

陆家的情况吕采薇以前听程母说过一些。

鲁婶子一共给陆家生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不过前头的两个女儿都夭折了。

她也因为生的多又在坐月子的时候操劳过度，把底子给伤着了，年纪一大就浑身都是病。

现在大闺女嫁了人，三个儿子只剩最小的陆明亮还没成家，就跟着他娘一起在他大哥家过。

反正现在陆家的一家之主是陆家的老大陆重阳，陆家的屋子现在也属于他。

所以陆明亮在家里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吕采薇忍不住拍了拍陆明亮的肩膀劝他道：

“明亮，这次机会难得，咱不能放弃，实在不行你跟你大哥好好谈谈，要是谈不拢，大不了你分家出去自己单过。

总不能次次都要你让着他们吧？等下回再选拖拉机手，难道你还想把机会让给你二哥？”

“可我分出去住哪儿？”

陆明亮也不是没想过从家里分出去自立门户，可是他没钱没工作，只靠在队上干农活挣的那点工分，要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吕采薇对他这样死脑筋的人很无语，难道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你就不会主动跟向前叔有富叔提吗？只要你坚持从家里分出去，他们肯定会想出办法帮你。

不管是暂时搭个茅草屋还是住到队部或者住到朱家村的牛棚，总会有你的容身之所。”

吕采薇担心的反倒不是他没地方住，而是他大哥大嫂或许不肯放人，毕竟陆明亮也算是个免费的劳动力，在家里吃的又不多。

陆明亮像是突然被点醒，眼前豁然开朗。

是啊，他要是跟向前叔说明自己的难处，向前叔肯定会帮他的，不说当拖拉机手，以后在养殖社谋一份差事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想着陆明亮丢下手里的扫帚，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家门，边跑还边回头喊：

“嫂子，你先家去，待会儿我再去找你。”

用完就被抛弃的吕采薇：……

朱家村知青点。

戴梦秋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躺在床上，歇息了好半晌才缓过气来。

眼下她气血亏虚，必须得吃点好的给自己补一补，可她身上不仅没多少钱，还都是靠跟男人睡觉才换来的。

想到了这里，戴梦秋咬着下唇默默流泪。

本来上回她跟陈忠睡的时候，她也把心一横跟他要钱了。

谁知他不仅不给钱，还打了她一顿，并威胁她不准把事情抖出去，否则就送她去大西北改造。

在戴梦秋睡过的所有男人里，他是最小气吝啬的，还变态，把她浑身都掐出了淤青却死死捂住她的嘴不准她叫出声。

戴梦秋翻了个身，看到大通铺另一边的关蓉蓉正躺在床上看书，而她手里还端着个碗，碗里装着水煮花生。

戴梦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着关蓉蓉的命可真好，不仅每个月她父母会给她寄东西来，身边还有个体贴入微的对象从沪市跟着她来这里下乡插队。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越比只会越气人。

戴梦秋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换下早就已经脏污不堪的黑裤子，端着盆就要去河边洗。

谁曾想竟然在河边遇到了袁向东，他盆里不仅有自己的衣服，还有关蓉蓉的。

戴梦秋心想自己要是也有个对象能时刻照顾自己那该多好。

可她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有问题，别人都是避她如蛇蝎，除了那些只想睡她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人真心跟她处对象。

越想她就越怨恨命运的不公，她用力地搓洗着手里的裤子，血渍顺着水流漂散开，引起了不远处袁向东的注意。

怪只怪他是远视眼，才会不经意看到这让人尴尬的一幕。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自然明白戴梦秋这是来月事了，每次关蓉蓉来月事他都不让她碰冷水，所以衣服都是他帮着洗。

袁向东忍不住多看了戴梦秋两眼，想提醒她别碰冷水，却又开不了口，直到戴梦秋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向他看了过来。

在两人四目相对之际，袁向东慌忙低下头，脸却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戴梦秋也移开了视线，却陷入了思索。

除了出身，她到底哪一点比关蓉蓉差？凭什么她们一个活在天堂另一个却活在地狱？

她恨，她不甘心！

既然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阎王都不肯收她，那她还怕什么！

别人拥有的一切，她也要拥有，哪怕用偷用抢，用一切不光彩的手段，她都要得到！

这么想着，她一松手，手里的裤子就顺着河水漂了出去，她冲袁向东大喊道：

“向东哥！你快来帮帮我！我的裤子被水冲走了！”

袁向东听到喊声抬起头来，并向戴梦秋指的方向看去。

他下意识地就丢下手里的衣服，取下眼镜直接冲进河里，去追那条裤子。

这时正值晌午，村民基本都在家里做饭或者等着吃饭，岸上的戴梦秋环顾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才一咬牙跟着走进了水里。

等袁向东抓到那条黑裤子游回来时，见到的就是戴梦秋浑身湿哒哒站在水里的一幕。

正午的阳光强烈而刺眼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段，他甚至能透过紧贴她身子的浅色衣裳，看清她胸口处细腻而柔软的肌肤。

袁向东喉结一动，情不自禁的就有了反应。

他缓缓游到了岸边，却不敢上岸，戴梦秋却向他游了过去。

待她靠近他后，她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勾着他的后颈，娇滴滴地哀嚎一声：

“向东哥，我的腿好像抽筋了。”

袁向东连忙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不让她沉到水下去。

戴梦秋顺势就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胸脯都贴上了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