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程家。

化缘小分队再次踩着饭点准时出现在了程家大门口。

不仅如此，他们的队伍还扩大了，又增加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陆明亮已经被他大哥大嫂赶出了家门，他浑身上下的家当加起来，只有一个破包袱和一床被褥。

他大哥大嫂连一分钱都没给他。

徐向前和赵有富两个都很唏嘘，原本以为自家的老娘（婆娘）已经够绝情，没想到陆明亮他哥嫂更绝情。

不过陆明亮的情况和徐向前、赵有富两个还是有区别的。

首先他手里有粮食，其次他已经被徐向前安排去牛棚和张老头一起住，只不过眼下姚康奇还住在那，他就暂时住队部。

当然，住牛棚也是暂时的，徐向前已经发话了，这次陆明亮要是能选上拖拉机手，那就先去农机站学习。

等他学成归来的时候，养殖社已经开始运作，就安排他住在养殖社里。

要是没选上，就先住牛棚一段时间，等建国爱民他们回来，就跟着在养殖社里干。

看着眼前这高矮胖瘦神色各异的五个人，吕采薇这回算是实锤了，程家就是流浪汉收容所。

而且还不知道以后这化缘小队的规模会不会进一步扩大。

要是再扩大，那程家干脆在门楣上挂个招牌叫惠民食堂算了。

身为食堂大师傅的程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想赶人吧，又想着自家的生意还需要徐向前赵有富两个庇护，不赶吧，她心里又觉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徐向前哪管别人怎么看他，反正他已经不知道害臊为何物了。

他坐到饭桌前就和程清聊起了养殖社的事，接着赵有富几个也加入了进去。

顾冬来对百川大队的水产养殖社很感兴趣，主要是他爹自从得知这个消息，就一天到晚在他耳边念叨，说什么杨柳大队不能被百川大队比下去。

他爹那一生要强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就因为这个他小时候没少挨他爹的揍。

谁让他从小就不爱念书，他爹又望子成龙心切，可不就是又打又骂就盼着他将来能有出息给他爹长脸嘛。

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除了没长歪，也没啥大出息。

于是他爹见自己的儿子没盼头了，就开始盼他的孙子。

救命，光想想顾冬来就已经开始窒息。

不过最让他窒息的，还是他爹娘对他婚事的干涉。

想到这，顾冬来忍不住看向了吕采薇。

在她十六岁那年，他就向爹娘提出要娶她了，可他爹娘不同意。

他爹娘不否认吕采薇是个好姑娘，可这个好姑娘背后有一窝蚂蟥一样的娘家人。

他永远忘不了他娘在他面前哭着求着让他不要害了顾家，害了顾家的后代，否则他们死后无颜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毕竟他是顾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

顾冬来相信吕采薇能和他一起把日子过好，但是他无法信任她父母，有她大姐二姐的前车之鉴，他不敢赌。

可如今他连赌的资格都没有了。

正当他发呆出神之际，姚康奇拍了拍他的胳膊，才让他晃过神来。

“冬来，我问你话呢，你在想什么呢？”

听到徐向前的问话，顾冬来一愣，姚康奇便在一旁提醒他道：

“徐书记是想问你关于选拖拉机手这事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顾冬来这才跟上了众人的步调。

“当然是公平公正公开投票，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以后的麻烦。”

徐向前当然知道要这么做，可他看了一眼陆明亮的手，眉头就皱了起来。

本来要是没这档子事，田学政和陆明亮两个的名额他能十拿九稳，但被闫福贵那搅屎棍这么一搅合，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而且明早就要投票选举，明亮这小子的手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难道这次还是只能预备一个朱家村那边的人？

五人吃完饭又结队回了队部，在姚康奇临出门之前，程母叫住了他。

“姚同志，我瞧着你的鞋两边的鞋底都已经断了，你把这双鞋拿去穿吧。”

说着，程母就将手里的一双灰布鞋递了过去，姚康奇呆怔住，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见两人站在门口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丝疑惑爬上了吕采薇的眉头。

她婆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姚同志的？

一旁的程清却很心塞，难怪他娘一早会拿着双鞋问他还穿不穿。

他说放着吧，他娘还说那双鞋估计小了他穿不下，不如拿去给能穿的人穿。

他想说他都还没试呢，他娘怎么就知道鞋小了他穿不下，原来是为了这……

这可真是娘大不中留。

姚康奇见程母的手一直半举在空中，想开口拒绝，又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

“这……我……”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程母干脆将鞋塞进了他怀里。

“你快拿着走吧，只是我儿穿不了的一双旧鞋，不妨事。”

听到她这话程清就更郁闷了，同样都没试，你咋就知道他穿得上我穿不上？

大聪明程母：那是因为你没看到我量过姚同志泥地里的脚印。

方青禾（串场）：原来我在泥地里算的不是算数，而是寂寞。

直到走出程家大门姚康奇都还是懵的。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穿过新鞋了，虽然怀里这双不算很新，但是比起他去知青点捡别人扔掉的鞋，如今的他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而且以前捡的那些鞋，都已经坏到不能再穿，他只能自己想办法补。

他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一样，没有一块布是完整的，全都是补丁摞着补丁。

不知怎么，他脑海里就浮现出程母在灯下补衣裳的画面。

姚康奇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立即将那样的想法抛诸脑后。

他现在是别人避之不及的牛鬼蛇神，他不能害了程家，更不能害了程母。

不要脸的人精徐向前忍不住回头看了姚康奇一眼。

他是真没想到寡居多年的英莲姐竟然会喜欢姚康奇这一款？

难道是因为儿子眼盲残疾才喜欢上了这种残缺的美？

口味还真是独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