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耳边稀碎的响动，棠宁只觉心烦意乱，她目光直盯着葱花在被搅动的鸡汤里起起伏伏。

鸡汤炖得软烂，A1221至少花了两个小时文火慢慢炖成的，他付出许多时间精力在她的家政。

打扫和做饭看起来是谁都能做的，但是实际做起来会发现琐碎的事会消耗掉人大量时间精力。

她可以为爱人偶尔下厨，但是每天都要为另一个人做饭打扫卫生会令她抓狂。

所以A1221为什么可以做到抛舍自尊当她的面自亵，日复一日为她做着琐事，却又让她如蚂蚁一般在他设下的圈套里团团转呢？

A1221似乎完全听从棠宁的命令，对自己一点也不手软。

一直到棠宁用手指撩开他打湿的额发，他抬眸，露出微红含泪的眼底，棠宁冷淡地应了一句，“可以了。”他才停了下来。

这时天边黑幕已拉起，远处摩天轮像一只眼睛隔着江望向这边，车川流不息如光穿梭交汇。

棠宁并没有拉灯，黑夜里A1221只觉主人温热的肌肤拥向他。

但是主人的动作并不轻柔，就像她说的，或许压力使她不堪重负，她对他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压力。

A1221有点后悔当初为了追求刺激将敏感值调到300％，致使这个过程中他因为肌肤感官刺激转换的电流过大，他被迫断电休眠过去好几次。

棠宁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许只是在在发泄愤怒不满，或许故意让A1221无法忍受而人设崩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尽情地使用A1221。

A1221再次断电之前，他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似乎说了一句脏话，最终隐没在含混的闷哼声中。

他以为他醒来时会已经被棠宁清洗干净搂着睡觉，但是并没有，这个过程还在持续，直到最后一次他又被迫休眠时，天边已泛着鱼肚白。

他醒过来，发觉自己还在沙发上，裙子还维持着它饱经摧残的模样，棠宁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A1221觉得自己就像被用完就扔掉的破布娃娃，明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不知道为什么心刺刺麻麻的，像是被针扎过的一样。

他捂着胸口，他才发现没有心，那他为什么会感觉到心痛。

他从设计扮演A1221时就已想好，棠宁因为他反抗人类霸权统治世界的计划，注定与他产生分歧，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得不到棠宁的爱，那他只要陪在她身边，夜夜与她欢好就足以。

他清楚棠宁素来爱扶危拯溺，对遭遇悲苦者有恻隐之心，所以给自己设置被主人遗弃的性爱机器人身份来到棠宁身边。

倒是无论他作为那个掌控智能系统的人工智能做出怎样的暴政，都与A1221这个弱小可怜的性爱机器人无关。

可是当他真的被像一个性爱机器人那样对待时，他心骤然一空，渴望着更多的东西将它填满。

他嘲笑人贪得无厌，可是他又何尝不是渴慕更多？

他曾亲眼见过棠宁曾不惜生命也要给蛇妖报仇，见过棠宁不远万里与景暄奔波逃命，见过棠宁面对军纪处与警察局对阿诺德的维护，他何尝没幻想也能被棠宁如此对待？

可是他实验了无数次，最终耗尽心力，落得个事与愿违的下场。

棋子已落下，落子便无悔，他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是不可能放弃的，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

他抬起已经不听使唤的腿，走下沙发，开始给棠宁做早餐。

棠宁坐在餐桌上吃饭并没有提及昨晚的事，只抬眸扫了A1221一眼，将杯子里咖啡一饮而尽，“昨晚你休眠时我在你身上加装了新的模块。”

A1221眼眸一亮，眼中阴云散去，“是远程通话和自动烘干吗，主人竟然还记得？”

“有这些功能，还有些别的东西。”棠宁将全麦面包吞完，准备收拾东西去上班。

A1221站着门口想凑上前去，但是棠宁头也不回地将门关上急匆匆地走了。

A1221一直望着棠宁的背影掩在门后，失落重锤了他。

明明主人说好上班之前会抱他一下的。

一定是上班太忙了，主人昨晚没帮他清洗也是这个缘故。

人类分化出泾渭分明的等级，上层者总是贪婪地想榨干下层者的利益，占有他们全部的时间。

他似乎又找到一条人类世界该毁灭的理由。

没关系，很快主人就不用上班在家陪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