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何人处听到幺姨娘毒害四少爷的事的？”

“这，”青柳面露难色，“奴婢是从洒扫丫鬟那里听说的。”

“洒扫丫鬟...”夫人低下头去思索，“这么说，这会功夫，怕是府中各处院子都已传遍了。”

“夫人，去汀兰院时。除了奴婢，府医，别的俱是那边院子里的人。”芙蕊这会想来，该是院子里那些看热闹的多嘴多舌给说出去了。

“去，把钱婆子给我叫来。”

从汀兰院到庆春院，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

这短短的一段路，芙蕊听到不少有关汀兰院内的事，刚好碰上了，便呵斥一番，只不过走到后头，那传的可说是越来越离谱。

芙蕊心中微微一叹，人言可畏啊。

钱婆子进了屋，便跪在了地上，身体发着抖，来的这一路，她想了很多，府中的流言蜚语她也听了不少，自觉夫人这是要找自己算账。

“姨娘可好？”夫人问。

“姨娘，姨娘她，自四少爷被夫人，”钱婆子抬起头畏惧地看了一眼，“被夫人您抱走之后，姨娘她便在屋里砸东西，不停地哭闹，青儿在一旁想阻止，被扇了好几个大嘴巴子，现下汀兰院中没人敢进屋内伺候。”

夫人皱皱眉，觉得幺娘伤心归伤心，但行为上还是做得太过了。

“你去了那么久，想必对汀兰院中之人也有所了解了。将院中最早散播这话的人找出来，带到我这。”

钱婆子一愣，转而心头松了一口气，原不是要纠自己的错处，而是要惩治那些不安分的下人们。

“是，是，奴婢马上就去办。”钱婆子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屋外走去。

“慢着！”夫人道，“派你去做汀兰院的管事婆子，主子的事你管不得，下头的事你也管不得了？你可不要让我觉得当初选你是看走了眼。”

夫人淡淡一句话，钱婆子吓得后背生出了一层冷汗。

芙蕊站在一旁，听得也是犹如一掌扇在脸上般刺痛，毕竟，钱婆子是她举荐的。

闭了闭眼，芙蕊决心以后再不做举荐人的活计了，这一个做不好，可是要夭寿的。

钱婆子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扯出一个笑脸：“这次是奴婢疏忽了，夫人请放心，奴婢以后一定会管好下头那批人，决不会有下次！”

“嗯，去吧。晚饭前，把那些人找出带过来。”

“是，是。”钱婆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忙不迭地退出屋子，退出去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摔个狗啃牙。

苍蓝不知芙蕊举荐了钱婆子一事，只是站在身边看芙蕊脸色不太好，用手肘杵了杵略微发愣的芙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没什么，许是没休息好吧。”

“今夜可是你值夜，要不你回去住所，我来替你？”

芙蕊扯出嘴角的笑，道：“不必，在这睡还能少走些路。”

“娘亲，玉儿想在您这用晚饭。”孙玉其实也不是真想在夫人这里用晚饭，只不过是想看夫人如何惩治那些奴仆罢了。

夫人看向孙玉。

孙玉已经不算小了，夫人打算过阵子就教导她管家之事，学完这些，等及了笄，就该议亲了。

只不过这个时间稍稍提早了一些。

夫人思索一阵，开口道：“也好，多瞧瞧，往后虽不一定用得上，但也能心中有数。”

“芙蕊，吩咐小厨房多加几个玉儿爱吃的菜。”

“是。”

芙蕊去了小厨房寻王大娘。

王大娘笑着道：“芙蕊姑娘。”

“嗯，王大娘。夫人派我来知会一声，晚饭给小厨房送去的饭菜再加上几道，外添一副碗筷，二小姐要用。”

“老婆子知晓了。”

芙蕊吩咐完转身就走。

王大娘叫住芙蕊：“芙蕊姑娘，您上回来，我碰巧不在，没遇上，可真是对不住。”

“大家都有事要忙，王大娘不必放在心上。我寻你，不过是因为你最知晓夫人和少爷小姐的喜好。你不在，我托他人转告一声也是一样的。夫人还在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欸，欸。”王大娘连声应着。

等芙蕊走出小厨房，再瞧不见背影时，王大娘才将目光给收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那不易近人的模样。

身旁有婆子瞧见了，大着胆子问道：“王婆子，怎么每回芙蕊姑娘来，你都这么高兴，难不成是瞧上她了？”

身边所有听见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王大娘抬起头，面色不显，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说笑的婆子瞧。

那婆子心里发怵，觉得没趣，低下头继续忙活自己手里的活，嘴里嘟囔着：“一天到晚没个笑脸，也不知是谁欠了她似的。”

手里将那怨气全发泄到手上正在揉捏的面团上。

王大娘其实不是瞧上芙蕊了，芙蕊若是还记得少时发热时遇到的人牙子，就会发现王大娘就是那个人牙子。

只不过，芙蕊记不太清那个人牙子的长相了，只记得那双手，那道声音。

钱婆子很快就找到了那些最先嚼舌根子的下人。

并把那些人带到了庆春院。

起初，那些人还要咬死不肯承认是自己说得，只求夫人饶过自己。

幸亏钱婆子留了一手，找到外院的洒扫丫鬟做人证，这才让那些人承认了。

院中摆上了长条板凳，让嚼舌根子的下人趴在上头，再用粗绳捆绑住他们的腿部和腰部。

平日里专门用藤条打下人的婆子举起一人高的木板，一起一落，打得那些下人们哭声嗷嚎声阵阵。

动静响得整个孙府后院都听见了。

十大板子下去，基本都晕死了。

庆春院内的下人们站在一旁，吓得直哆嗦。

“都瞧好了！以后，要是再让我知晓谁在背后嚼主子们舌根子的，那今日这板子就是落在谁的身上！”夫人站在那，冷冷开口，目光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巡视了一圈。

孙玉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被那些哀嚎声唬着了，回同馨阁的当夜就开始发起高烧来。

芙蕊睡得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