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娘不信：“这奶羹吃了这么久，都没出事，怎得你一喂就出事了，你若是没动手脚，鬼都不信！”

“够了！”

夫人见幺娘这执迷不悟的样子，再也不想多说什么，只等着济世堂的医师来。

芙蕊一路小跑至府门，恰巧路上碰上了刘正。

刘正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便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四少爷生了病，需要去济世堂请医师过来瞧瞧。”

“情况紧急吗？”

“紧急。”

得了芙蕊的话，刘正心中就有数了，他一把拉住芙蕊的衣袖：“将四少爷的发病症状告知于我。我去，你在这等着，过会医师就来。”

芙蕊说完还有些发愣，人却已经走了。

刘正的速度真的很快，想来是骑了马，以致于医师到的时候，脸色微微发白，双脚还打着颤。

事出紧急，芙蕊也没赶上道谢。

“医师，情况紧急，还请快些跟我走。”

到得汀兰院，幺娘还在哭，眼眶一圈都是红。

夫人有些不耐：“行了，还不快让开！你这样占着位置，医师还怎么医治。”

幺娘站起身，发了疯似的跪在医师面前，拉着医师的手哀求道：“还请您一定要将吾儿救回，无论要花多少银子，便是药材也请医师往最好的开。”

“老夫一定尽力而为。”医师挣扎了一阵才摆脱幺娘死命的拽。

医师上去查看一番，后打开医药箱取出细小的银针，解开四少爷身上的襁褓。

摸了摸四少爷的身体，便拿银针往各个穴位上插。

没过多久，四少爷开始哇哇大吐，整间室内都弥漫着一股难言的奶腥味。

医师将插在四少爷身上的针给取出放回医药箱中。

“行了？”幺娘发问。

“嗯，”医师回，“接下来老夫再开个方子，每日里饭后服用，三次，服用半个月后，再来济世堂取药就好。”

“多谢医师！”

幺娘见四少爷没事，就想把医师送走。

“慢着！”夫人道，“青儿，将你家姨娘给四少爷用的香粉拿出来！既然医师来了，就好好让医师看看。”

幺娘惨白着脸，说话间有些悻悻然:“姐姐，既然四哥已无事，那，那香粉不如就不看了吧。”

“青儿，还不快去拿来。”夫人不理幺娘的话，只让青儿快去。

青儿瞧瞧幺娘的脸色，见人没阻止，便出了屋去了正屋拿香粉。

医师将香粉取出一小勺，凑近鼻尖扇了扇，轻轻闻了闻，眉头一皱，似是不确定，又凑近闻了闻。

用手指捻起一小撮香粉，仔细观察，好半晌，脸色大变，匆忙到夫人面前行礼：“夫人，这是，这是罂粟花的粉末。”

“何为罂粟花？”

“这是西域传过来的一种花，很少见，磨成粉吸食会成瘾，用得多了，人也就废了。”医师面露疑色，“不过这种花价格昂贵，老夫也只是和西域商人采买药材时，听他提起过。这一小盒，想来制作也颇费功夫，夫人又是从何处寻来的呢？”

幺娘先是一脸的不敢相信，后又惊恐起来，嘴里不住念叨着：“他知道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芙蕊皱着眉，她就站在幺娘身边，听得一清二楚，他是谁？

夫人略略思索一番，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她不敢确认。

“劳烦医师了，这香粉是府中姨娘的好姐妹所得，后赠与了姨娘。原不知作何用处，现下既已知晓，日后定会焚毁，断不会再用。”夫人道，“芙蕊，将医师好生送出府。”

“是。”

芙蕊一路带着医师出了汀兰院，快至角门时，芙蕊停住脚步，回转身看向医师。

“今日之事，还请医师出去后不要外传。”

医师并不知四少爷的病和那香粉有关系，只道是府中争宠间的常见戏码。

“姑娘请放心，老夫定守口如瓶。”

送走了医师，芙蕊便回了汀兰院。

夫人冷着脸，幺娘满脸泪痕眼眶红肿跪坐在地上。

府医已经离开了，青儿、奶娘也不在，屋后有白烟升起，空气中依稀传来汤药味。

“明日起，四哥就抱到我那处同三姐一块养着。你若是想他了，便过来看看。”夫人道。

“姐姐好狠的心，我，我可是四哥的亲娘！我忍着痛生下了他，他是我身上的肉！姐姐怎好让人骨肉分离！”幺娘哭腔控诉着。

“亲娘？四哥才多大，你便轻信他人的话，给他用了那不知名的香粉，若不是发现得早，这孩子就毁了！你生的孩子是孙府的血脉，不能让你这么作践。”

夫人见芙蕊回来了，再不顾幺娘的苦苦哀求，让奶娘抱着四少爷跟着走。

闹了这么一出，夫人午饭都吃不下，马不停蹄地让管事过来，商议着在朝晖院隔壁再开辟一处院子，供四少爷开蒙后居住，现下则安排四少爷同三小姐住在一块。

府中的事，如若不是有心要瞒，没一会儿就会散播开来。

二小姐听青柳说了汀兰院的事，生怕夫人气坏了身子，一下了课，便跑到庆春院。

“娘亲，您没事吧？”孙玉跑进庆春院正屋，草草行了礼，便跑到夫人面前。

“我听说幺姨娘，给弟弟下毒了。”

夫人有些和缓的表情顿时又变得严肃起来，朝孙玉问道：“玉儿，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孙玉老实作答：“府里都传遍啦，青柳也是听别人说起的。”

“难道说...这事是真的了！”

孙玉本是持怀疑态度的，这会儿见夫人的态度，不相信也变得相信了。

“那，那四弟弟可是抱来跟三妹妹一块？”

夫人只是揉着额，没作答。

芙蕊知晓夫人此刻正是为着府中下人私下里传播消息一事心烦，便来到孙玉身边，道：“二小姐，先过来喝口茶吧。”

孙玉瞧见娘亲那一脸烦心的样，也知这事不该再问了，老老实实坐到一旁，喝着芙蕊倒的茶水。

良久，夫人才开口道：“青柳！”

“夫人。”青柳从门口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