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子可还在？”夫人问。

“方子...方子还在！奴婢有好好收着。”钱婆子从地上爬起来，往屋外跑去。

没一会儿，手里就拿来了方子。

趁钱婆子去拿药方子的功夫，芙蕊跑去把府医叫来了汀兰院。

府医拿着药方子反复的看，最终说道：“这方子并无不妥之处，确是利于下奶的方子。”

“姐姐，您瞧您，冤枉妹妹了不是。这婆子的话如何能信得，我是四少爷的亲娘，日后在这府里还要仰仗他呢，如何能做自断自己生路的事。”幺娘站在一旁，委屈地给自己辩解。

夫人揉了揉眉心，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便想站起来结束这污糟糟的场面。

“慢着，方才钱婆子说有一封信，那封信现下在何处，可否拿来一看？”幺娘的转变是从那封信开始的，芙蕊觉得那封信一定很关键。

幺娘脸色一变，立即大骂起来：“贱婢！这里有你什么事？夫人都没开口，哪轮得到你在这指手画脚！”

夫人本也觉得芙蕊此举甚是不合规矩，但见幺娘是这个反应，心中不由疑惑起来。

“青儿，你可知信放在何处，去拿信过来。”夫人道。

躲在角落处的青儿一直没出声，若不是夫人提起，恐怕这场闹剧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芙蕊瞧见青儿脸色惨白，像是在忍受着什么，视线往下一转，有红色污渍落在衣裙下部，且有越晕越开的趋势。

这是受伤了？

“你的手，怎么了？”芙蕊问。

夫人也看向青儿的手。

青儿不敢看幺娘，把手藏在了身后，小声说着：“没什么？”

她这一藏，夫人心中就更加确信有什么。

“走过来，让我看看。”

青儿害怕地抬头瞧了一眼幺娘，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挪至夫人面前，将藏在后背的手给伸了出来。

“呀！流血了。”夫人惊呼出声。

其实青儿割的口子不深，但血流得却多，看起来颇为吓人。

“府医，快上前看看！”

伤口很快就处理完了，府医退到了一旁--装鹌鹑，只当自己不存在。

幺娘在一旁冷嘲热讽：“姐姐真是菩萨心肠，不过是个小伤而已，稍微处理止血就够了，哪用得上府医出手医治。”

“既入了孙府，那便是孙府的人，无论大伤小伤，受得伤都是为了孙府，自该及时请府医医治哪能坐视不理。”夫人不理幺娘的讥讽，“青儿，把信去拿来。”

幺娘瞪着青儿，用眼神威胁着。

青儿站在那犹豫不定。

“不愿意去拿可以，等会翻屋的时候可就不是现下这般好看的场面了。”夫人不急不缓地拿茶杯盖拂了拂上头漂浮的茶叶。

幺娘咬咬牙，朝青儿道：“去吧。”

青儿这才跑到镜台桌前，打开其中一个匣子取出最上头的信。

夫人接过青儿递来的信，展开细细看，越看眉头越紧锁。

“啪”，茶杯盖倾斜，茶杯里的茶水撒出大半，夫人这一掌使了极大的力气，也发了极大的火。

“荒唐！”夫人用手指着幺娘，就差戳到幺娘脸上了，“先前你怀有身子时，就闹过这么一回，这才多久，你就又开始了？四哥这么小，你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他吗？”

“荒唐？”幺娘冷冷一笑，“姐姐真是糊涂，这事怎么就成荒唐了，若不是我那楼里姐妹的香粉，我如何能生下男孩儿。她可是满心为了我，她的话我为何不能信？”

“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这么小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还是他的亲娘，真是狠毒！”

“我狠毒？姐姐，您莫不是在说笑？我生的孩子我如何能不盼着他好？那香粉我只用了一小点，断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

“哼，吃了能让人变得聪慧的药？闻所未闻，这么好的药，她为何独独给了你？京州达官贵人有的是，她将此方献上去，换得钱财地位岂不是更好？”

“京州那些达官贵人？姐姐，我瞧您是乾州呆久了，人也变得迟钝了吧，京州那些达官贵人最自视清高，怎得瞧得上我们这些身份低贱之人。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玩物罢了。”

“不好了！不好了！”四少爷的奶娘慌慌张张跌跑了进来。

“慌什么？像什么样子！”幺娘呵斥道。

“发生了何事？”夫人道。

“四，四少爷口吐白沫，还，还发起了烧！”奶娘结结巴巴说完，声音里还带着急切和惊吓。

“什么？”幺娘眼前一黑，差点立不住，幸好青儿在后头扶住了。

夫人的脸色更不好看：“府医，救人要紧！”

四少爷就在汀兰院正屋的隔壁，他不哭不闹，只是睁着一双眼睛，安静地躺在那。

“可怜的孩子。”夫人道。

府医上前查看一番，眉头紧锁，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面色犯难：“嘶，四少爷这症状古怪，像是中毒又不像是中毒。”

“何出此言？”夫人问。

“四少爷的脉象初时平滑，后又紊乱起来，老夫，实难做定论。”

“芙蕊，去济世堂请医师过来！”夫人当机立断，此事决不可再拖。

幺娘哭着跪在婴儿摇床边，满脸地不敢相信：“不会的，不会的，我明明是按照她给的法子来做的，怎会变成这样呢！”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动了手脚！”幺娘手指着奶娘，眼神发狠。

奶娘吓得跪倒在地，哭诉着摆手：“真不是我！夫人明鉴。”

“那你为何会在这？”幺娘问。

“她是四少爷的奶娘，为何不能在这？”夫人冲幺娘发问。

“夫人，自奴婢入府起，姨娘便当贼一般防着奴婢。今日，奴婢听见四少爷在屋内哭，却无人前去，奴婢不放心，便进屋查看一番，四少爷一直哭个不停，想是饿了，奴婢便喂四少爷吃自己的奶，结果四少爷认气味，喂了半天不肯开口。奴婢只好端起隔壁桌上放着的奶羹喂，四少爷张口吃了，没吃几口，便开始口吐白沫，发起颤来。”

奶娘带着哭腔道。

“夫人明鉴，奴婢绝没有动任何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