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打定主意，不再想这事。

冲二小姐笑了笑，道：“玉儿想得可比娘亲通透多了。不过咱们在这也只是说说，并不能算数的，你朱姐姐在外还得嫁人，你可不能将今日的话往外传。”

二小姐使劲点头，还用手在嘴前“嘘”了一下，眨巴着眼道：“娘亲，我知道，我绝不出去说，您这都说第二遍啦，再说就要被外头的人听见了。”

那郑重的模样，引得一旁的苍蓝差点没笑出声来。

临近晚饭，小厨房照样派了个小厮提着食盒过来。

只不过，老爷没来。

刘正过来庆春院说老爷去了秋水阁，夫人只道知道了，便让人走了。

苍蓝有些纳闷，实在没忍住问道：“夫人，老爷可是很少去秋水阁的，怎么今日去秋水阁了？”

夫人：“后院统共不过三处可供他休憩的地方，现下我即将临盆，幺娘害喜又厉害，吃得还没有吐得多，他也就只有秋水阁好去了。”

“可前几日，老爷都是睡在夫人您这的呀。”苍蓝颇有些打抱不平。

夫人想幽幽叹口气，但顾忌会冲撞了年节的喜气，那口气便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苍蓝是一心向她，但是有些事没必要处处争。

“苍蓝，在孙府，老爷爱去哪就去哪，即便我掌管后院，我也不能阻了老爷的去向。”

苍蓝还想说些什么，被芙蕊给一把拉住了。

芙蕊朝她轻轻摇摇头，示意不要再说。

苍蓝见夫人有些疲倦，也就没再开口。

饭菜摆好上桌，夫人便说让两人退出去，想自己用饭。

等退出了屋子，移至角房内，苍蓝便问道：“你为何要阻我？”

芙蕊：“苍蓝，你逾矩了。”

“我是...我是一心为着夫人。”

“我知你一心为着夫人。可你也不想想，若是夫人真想争，她又岂会不过问。”

“咱们夫人哪里不好，这才大年初一，老爷就去别的院子，我憋屈。”苍蓝一屁股坐到矮凳上，气吁吁地。

芙蕊挪了一条椅子，坐至苍蓝的对面：“那你觉得老爷该怎么做才好？”

苍蓝又说不上来，结巴道：“总之，老爷不该薄情寡义，这般冷落了夫人。”

“怎么冷落？”

“按理，过年这几日，老爷都该在正院的。这年还没过完呢，老爷就去了别的偏院，可不是冷落。”

芙蕊发笑：“苍蓝，有谁规定过年期间就必须得在正室的房内呆着了。老爷是个正常的男子，夫人和幺姨娘皆怀有身孕，不能服侍，剩下的也就只有黎姨娘了。再说，前几日老爷可是没去过别的院子，一直在夫人这安睡呢。”

苍蓝有些急：“这如何能一样，夫人是正室，这种重大的日子，老爷自是该在夫人这的，怎好去别处。”

“那我问你，若你是老爷，身边有三人，其中二人都不方便，只有一人处可去，你去还是不去。或者我换个说法，我让你日日吃同样的东西，今日上了一道不同的菜，你吃还是不吃？”

“你这比喻不恰当，如何能将夫人和姨娘比作菜。”

芙蕊承认：“我这比喻确实不恰当，举得不好，不过这样举你能懂意思吗？”

苍蓝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

略略沉思一阵继续道：“若是我日日吃同样的菜，确实会腻烦。有了新的菜，我必会吃新的。”

“可这跟老爷去黎娘那又有何关联？”

“这两件事虽是大有不同，可真要说起来，内部的含义却是差不多。自古以来，稍有权势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处处留情的，只娶一人的那都是少之甚少。咱们老爷虽是与夫人恩爱，可又有何不同。只要他想，便可在外头寻一个又纳进府中。但老爷没有这么做，府里除了幺娘是赵王赏赐来的，这么多年可一直没添新人，这已是很好了。”

苍蓝听着不对劲，这不像是芙蕊能说得话，听着像是为老爷开脱似的。

她皱眉问道：“你先前说得许多话与你现下说得相距甚远，你何时站在老爷那边了？”

芙蕊瞧了一眼苍蓝，便知她是误会了：“我不是站在老爷那边，不为夫人思考，而是这些事，咱们做不得主。夫人早先便与我说过她不屑争，也不愿争。装娇弱装委屈，是能博取老爷的一时心疼，可日子长了，总会心生厌烦，直至怨怼。难道你希望这样吗？”

苍蓝低下头摇了摇：“我不愿。可我觉着夫人这般好，不该这样被对待。”

“你觉着夫人好，那便好好服侍着。老爷的事不是我们能说嘴的，你在夫人跟前也少提。”

苍蓝抬起头，疑惑问道：“为何？”

“傻丫头，这毕竟是夫人和老爷的私事。你只是一个贴身丫鬟，最主要的职责是照顾好主子。私事咱们还是少插手、插嘴为好。”

芙蕊见苍蓝还有些不明白，继续道：“若是有一客栈，里头的店主和夫人生活不睦，夫人的贴身侍女总是去夫人跟前说店主的事，你觉得这夫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那自然是不高兴了！身为一个侍女，总是讨论店主的事，莫不是有非分之想！”

芙蕊不说话了，只是盯着苍蓝。

苍蓝一下子反应过来，连连摆手解释道：“我可对老爷没有非分之想，我全是为着夫人。”

“是，我知道。总之，这种私事咱们做丫鬟的还是少去夫人跟前说为好。”

苍蓝点头：“嗯嗯，记下了。”

正屋里头传来唤人声。

芙蕊应下，推开角房与正屋间的暗门，饶过屏风走到桌边。

夫人已用的差不多了。

苍蓝端来一茶水给夫人漱口。

夫人擦了擦嘴角边沾有的水渍，开口朝正在收拾碗筷的芙蕊说道：“这里还有一些我没怎么用过的，你和苍蓝端去用了吧。”

“是。”

苍蓝朝着芙蕊挑了挑眉，神情满是雀跃。

芙蕊无奈，有好吃的这丫头就高兴。

等她把食盒送回小厨房，又去了伙房拿食盒回庆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