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桓有些暗恼。

他的本意是让赵升宣用传讯幻牒的留影功能将赵青辞的丑态照下，好让国师与之生隙。

可不知书生给老鸨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她恨不得使出全身解数来勾引他。

难不成就凭这书生长得英俊？

如今的局面却是，书生正襟危坐，面对一群簇拥而来的姑娘不为所动，而他自己喝了两杯酒，在软肉磨磨蹭蹭之中硬得生疼……

不行！

必须转移注意力！

宋桓吩咐倚着窗台拨琴浅唱的伶人开窗透气，凉风习习暂且舒缓此间闷热，又主动挑起话题：

“我听闻青岚仙宗的宗子已经决出，年后将来上京纳新，而你既在承天寺见识过仙人之威，不知可有意愿拜入仙宗？我大周王朝还是有几个引荐的名额的。”

赵青辞闻言有些诧异，他竟在满堂妓子中说起这些？

“仙路渺茫，我只想好好参加春闱，好完成我家娘子的念想。”

想也知道，皇帝此举无非是想打发他远离上京、远离大周、远离……国师。

“你有娘子？”皇帝脸上闪过一刹那的喜色。

“嗯？你不知道？”

“你家娘子不是已经……”

赵青辞旋即明白过来，在外人得到的情报，绾墨久病无医，又长时间没露过面，自然而然地被认为辞世之人了。

“你想入朝为官……辅弼于我……天子？”

皇帝面色古怪。

赵青辞没有回答，又给他敬了两杯酒。

这时，皇帝的脸已然通红一片，赵青辞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宋公子，你看起来已经醉了，不妨早些歇息。”

眼神示意茹娘，茹娘当即明白过来，将宋桓的手臂夹入胸怀连连劝说。

虽然这位宋公子没有那书生英俊，但胜在他多财多亿啊，加上这一看就是个雏鸟，为她这种善解人意的大姐姐所迷惑想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相信以她的技术，只要试过一次，定能令他食髓知味、念想不休。

她舔了舔嘴唇，依依不舍地望了赵青辞一眼，心想，下次定要换一种唇色！

赵青辞适时地起身告辞。

宋桓下意识地举手挽留，不料手臂被两团物件所束缚，手掌一动却已覆上了一片滑腻。

挽留的话便没有说出声。

赵青辞冲角落的貂寺拱拱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貂寺沉吟了一会，看看皇帝，又看看徐徐有度的书生，眉头皱了起来。皇帝行事，他本不该置喙，可现在这副局面……

他恍惚间似乎看见皇帝冲他摆了摆手，一怔，便安定了下来。

看来陛下已有决断。

只是可惜传讯幻牒没能留下什么有用的影像。

皓首貂寺谴退那些干坐着的不懂事的姑娘，又见那茹娘细心体贴，遂随她去了。

一声压抑已久的呻吟响起，被翻红浪。

他暗暗记下日子。

那茹娘往后多半是要接回宫里了，当然，她的身份注定见不得光……

··

赵青辞走出门口，无声一笑。

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出乎他的预料。

他猜到皇帝想整一出仙人跳或者以此拿捏他的把柄，但没猜到这茹娘是如此一个人。他这也算因势利导予她一场富贵了。

“青岚宗，狗都不去。”

有人倚在楼梯懒洋洋地说道。

赵青辞一怔。

循声望去。

入目的是一张熟悉的清瘦的脸。

麒麟子？！

他怎么在这？若非他曾变幻过他的脸来行事，差不多就要忘了这个诡异的人了。

“茹娘感觉怎么样？润吧？”麒麟子冲他微笑，“哦，看来你没能享用得上。”

赵青辞心头一跳，这里面居然还有麒麟子的手笔？

那他在这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蓄谋已久？还是随手落子？

“你为何在这里？”他问。

“别担心，我还没打算对你做什么。”麒麟子笑吟吟的，“毕竟，你还不够强壮。”

……哭死，他还是这么喜欢猛男！

“你究竟有何目的？”

“当然是提醒你留意上京城接下来的一场大戏。”麒麟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毕竟，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赵青辞皱起眉头，暗暗揣摩这其中的语气。

麒麟子一直都在注视着他？

似乎还知道并且忌惮着虞染和媞君？

“青岚宗只不过是一个大一些的南华宗，想必见过南华宗之后的你已经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东西有够……不爽。”

麒麟子语气平淡，“没意思，这些年你不在，修仙界真真是没意思。”

他竟然看了他一路！

赵青辞瞳孔一缩，心中升起了惊涛骇浪。

又是这种故人般的口气……

虞染和媞君也是如此……

“麻烦。”麒麟子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穹幕，嘟囔着瞥了赵青辞一眼，摆手道：“风紧扯呼！年后的大戏记得挑个合适的观众席再看，不然可能会被拉下场哦。”

冷风拂过，耳边只剩下厢房内嘤嘤泣诉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麒麟子已是踪影全无。

赵青辞看向窗口，没来由地感觉刚才有道红光一闪而逝。

是错觉吗？

他心乱如麻。

··

赵青辞嗅了嗅衣襟，一股子脂粉香扑鼻而来。

“公子，买香囊吗？”门口街边有小贩见他嗅衣，经验十足地推荐道，“我这里有各种掩盖味道的香囊，包管公子回家后再无脂粉气。”

“哦？”赵青辞顿足，“多少钱一个？”

“不贵，俺是厚道人，一律只卖十两。”

“还行，喏，十两银子。”

“呃、公子，小人说的是金子。”

“疯了吧？”赵青辞一把将递出去的银子收了回来，“明明可以去抢劫，你却还给人发一个香囊，呵！真是个厚道人！”

小贩被挤兑得有些脸色不悦，“公子，你可别小看女人的鼻子，那可是比狗还要灵的，若无我这独家香囊遮味，不知有多少从这里走出来的汉子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呐！”

“好笑。”赵青辞听出他的暗讽，“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一个从不带香囊的人忽然带香囊了意味着什么？心虚？欲盖弥彰？活该你这摊子没有生意！”

赵青辞指指旁边人满为患的烤肉店：“我要想遮味，吃好几顿烤肉也花不了十两金子，还能果腹，不比你这香囊香？”

“是吗？”忽然背后有人搭腔，“正好我饿了，小赵你这么有经验不打算请我吃烤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