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秦漠闭上眼睛，用仅剩的最后一丝意识通过契约呼唤小月亮的真名。

黑红光影在虚空中闪现，小月亮的身影顷刻出现在秦漠身边。

就在小月亮准备伸手去接向后倾倒的秦漠身体时，一道黑影率先伸手从背后将秦漠抱在怀中。

月色中，黑色长发飞扬于秦漠身前交织，缱绻温柔。

秦漠的手掌脱力，一只苍白骨节分明的手由下托住秦漠的手，纤长的手指强势插入秦漠的指缝与其十指相扣。

秦漠怀中的衣服鼓起一个小包，垂落的布料微微颤抖。

是秦漠怀中的小狗崽感受到颠簸从睡梦中醒来，呜咽出声。

稚嫩奶气的叫声引起秦漠身后人的注意，下一秒深不见底的眸光移到微微耸动的衣服上。

不知秦漠身后的人做了什么，小狗崽奶声奶气的叫声逐渐削弱。

小狗崽再次睡了过去。

小月亮自秦漠身后的人出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秦漠身后高大的男人。

眸光明亮又炽热。

与看秦漠的眼神完全不同，像是对强者的崇拜倾慕。

父......亲......

小月亮唇微动，吐出两个无声的字。

若有所感，男人将视线移向注视着他的小月亮。

被小月亮唤作父亲的男人，微微点头。

得到回应，小月亮眼神瞬时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璀璨，濡慕之情从眼中溢出。

夜色四起，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朦胧的黑雾遮住天上的月亮和阴影中偷窥的视线。

男人将另一只手移到秦漠的腿弯，弯身将秦漠打横抱起。

秦漠的脑袋顺势从男人的手臂滑落，转而枕着男人的胸膛。

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

紧蹙痛苦的神色从秦漠面上消退，呼吸声平和有力。

大概是看出男人只想和秦漠安安静静待上片刻。

小月亮聪明地没再打扰男人，转身去解决静止状态的菟丝子和缠绕在菟丝子藤蔓上的流浪狗。

规则之力的光韵在小月亮黑亮的瞳孔自行流转，黑色光影下流浪狗身上的伤口开始迅速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菟丝子的藤蔓软趴趴从流浪狗瘦削的身躯滑落，歪七扭八横躺在地上。

脚尖轻点，小月亮在大量藤蔓中找到菟丝子的本体。

时间规则之力再次在小月亮的掌下酝酿释放，一道黑色光影迅速窜上菟丝子的本体。

刹那间，菟丝子本体上的黑色光影又分散成无数拇指大小的光影，灵巧地游走在菟丝子分散的各个藤蔓上。

像是数不清身披黑色鳞片的小蛇。

眨眼时间，被黑色光影覆盖的藤蔓开始迅速缩小变短，向本体回收。

菟丝子的藤蔓数不胜数，小月亮集中注意控制规则之力走向每一根藤蔓。

大量的规则之力流逝，导致小月亮的身体出现微乎其微地晃动。

倏地，一股黑色的雾气似流动的月华潺潺倾下融入小月亮的身体。

小月亮眸色一深。

在几秒后，菟丝子的藤蔓全都回归本体。

将变小的菟丝子捡起，小月亮唇角抿直。握着菟丝子本体的五指微微蜷缩，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裙子。

这些潜意识的小动作，无意暴露了小月亮不平静的内心。

站在不远处的男人望着低头垂眸不语的小月亮，抱着秦漠走上前。

在小月亮身前半米处停下脚步，男人微微垂眸。

【比起之前，成长不少......】

男人淡漠的声音在小月亮耳畔响起。

小月亮猛地抬起头，眼睛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闪闪发亮。

她好像听到父亲夸她了......

不是做梦吧？

小月亮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好不真实......

她被父亲......夸了！！！

津渡平静淡薄的眼，将小月亮几次变化的神色悉数揽入眸底。

越来越像是人类的小孩了......

怎么说，不愧是你养出来的孩子。

津渡淡漠的眸光在秦漠脸上，微微闪动。

小区外。

津渡抱着秦漠走在安静的小路上，小月亮安安静静跟在两人的身边。

小月亮发亮的眸光时不时从秦漠津渡两人身上掠过，面容的轻松愉悦肉眼可见。

阴影中的灰老鼠感受到津渡的气息，一哄而散四处奔逃。

须臾，津渡抬头看了一眼与黑雾作斗争的月亮。

找到一处干净带靠背的椅子，津渡弯腰小心翼翼将秦漠放在上面。

轻轻抽回腿弯的手，津渡蹲在凑近看着秦漠。

另一只相扣的手，被津渡缓慢地从秦漠指尖抽离。

倏地，津渡低下头。

抽离的指尖上，秦漠的手指反手轻搭在他的手上。

或许是秦漠的意识还没完全恢复，手指虚弱无力，指尖根本没有足够留住津渡的力道。

不断颤抖的黑长睫羽下努力想睁开的眼，可以看出秦漠的坚持。

“你......是......谁......”。

津渡看着秦漠绯红的唇瓣微动，眸光幽深。

就在秦漠要放弃闭上眼的时候，终于听见男人的回复。

“津渡”。

男人坚定有力的声音，飘进秦漠耳朵后变得缥缈虚幻。

津......渡......

秦漠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