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乌托邦小镇没什么人。

一大早，萧燃就到公司了。

宋光睿打着哈欠从办公室出来，手里的咖啡杯已经空了。

他头发蓬乱，一脸倦容，看样子昨晚熬夜加班了。

“早。”宋光睿揉着脸，跟刚到公司的萧燃打了个招呼。

“早。”萧燃回应着，探头朝技术部的办公间看了一眼。

里面乌烟瘴气，几个员工趴在工位上睡着了，面前的电脑还开着。屋子里弥漫着复杂的气味……

看到大家那么辛苦工作，萧燃欣慰却也意外，他并没有要求员工点灯熬油地加班。

宋光睿走向茶水间，萧燃跟了上去，问道：“光睿，你昨晚没回去？”

“我能回？我回去，他们干不了。”宋光睿指了指技术部，“那帮人只能给我打下手。”

萧燃笑了。

“是，技术部全靠你撑着了。”

宋光睿泡了一杯咖啡，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似是自言自语地叹道：“差不多了，今天再加一个班，用户注册福利就可以上线了。”

萧燃拍了拍他的肩，说：“悠着点儿。让你尽快做，没让你把自己熬死，你要是猝死在工位上，我怎么跟你老爸交代？”

“我得赶紧弄完。这两天我妈身体不好，可能要来广深看病。”宋光睿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咖啡，“她来了，我想陪陪她。”

听到宋光睿这么说，萧燃微微蹙眉。

“嬢嬢怎么了？”

“老毛病了。心脏不好，这回可能要做手术。”宋光睿淡淡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尽管如此，萧燃听得出他对严文英的关心。

虽然头回见他，他的表现如同没有感情的代码制造机，但后来相处的过程中，萧燃发现其实他也有情绪，只是不喜欢表露罢了。

而且，他人不坏，也不是真的嚣张跋扈，说话嘴巴没把门，不过是情商低罢了。

或许是因为面对电脑的时间久了，交际圈子又很简单，所以情商才低得离谱。

“嬢嬢什么时候来？”萧燃问。

“就这两天吧。”宋光睿揉了揉头发，有些烦躁的样子，很快又抬头，打起了精神，“放心，她来之前，注册福利肯定上线。满减只能慢慢做了，那个有点复杂。”

“嗯。”萧燃点点头，“没事儿，事情一件一件做。她来了，我给你放假。”

“行。”宋光睿回应着，又长叹一口气，发起牢骚来，“他妈的你知不知道太他妈累了。”

这满口脏话彪了起来，氛围瞬间随意轻松起来。

萧燃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话了。

刚开始还觉得他这人情商低又高冷，一句废话都没有。上回让他上架水果卡的时候，才知道这小子高冷个屁，急躁起来和同龄人一样，唧唧歪歪口吐芬芳，不仅不稳重，而且不稳重。

萧燃笑着，耐心地让他尽情发泄情绪。本以为他要吐槽自己要求多，没想到他骂起宋修远来。

“我他妈都快累死了，宋修远那个老东西，在彩南呆傻了，毛都不懂。他以为我成天坐在电脑面前耍呢。

看别人儿子考上了公务员，在办公室里对领导点头哈腰拍马屁，时不时讲两句骚话，表表忠心，就觉得那才是有本事，才是成熟稳重。

不是我吹牛逼，我干的这点活儿，扔给那些人，一个个都得傻眼，那帮人除了写报告还会啥？

这年头，人工智能都能写报告，那些人坐办公室里写几份废话报告都要装模作样加个班，你说他宋修远欣赏的是些什么玩意儿？”

从这些吐槽就能听出宋光睿对宋修远颇为不满，可能宋修远也从没对宋光睿感到满意过

回顾之前在宋家吃饭的情形，萧燃觉得这对父子像是死对头一般，谁也不服谁。

这就不难理解宋光睿为什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他不想活成父亲期望的样子，但又想通过事业上的成绩和努力赚来的钱向父亲证明自己。

或许，电脑编程就是他的全世界。

萧燃不想劝说什么，只是淡淡笑着，任由他肆意吐槽。

宋光睿却没再说父亲，突然扬起脸问萧燃：“你说工作是不是体制内的，就那么重要吗？”

不等萧燃回答，他又发起牢骚，“我就不懂了，他宋修远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觉得自己可能耐了。

我看是他身边的那些人把他捧得太舒服了，属于是有点太自满了。

他就是觉得只要不是公务员，只要不是体制内，只要当不了官，就失败，就无能，就成不了事儿？

我写代码怎么了？我也挣了钱了，我也能出成绩，我凭本事吃饭。用不着靠他。他以为离了他地球就不转了。”

说着，宋光睿又喝了一大口咖啡，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杯里的酒。

萧燃拿过他的杯子，说道：“得了，别喝那么多咖啡，你这么拼，真的容易猝死。”

“行了行了，不说了，说起他来我就烦。”宋光睿站了起来，“我去做事了。赶紧把那些弄完。就按你说的整，口袋街绝逼是个好应用！”

萧燃一把拽住了他。

“做你个鬼！他们还在睡觉。你让不让人活了？我看你比我还像老板，这么刻薄的吗？

你这是资本家啊，当总监要会带人，带人不是你这么个带法，逼死他们，谁给你干活？”

“那你说怎么带？”宋光睿心里还有火，加上熬了夜状态不好，更容易烦躁，语气也是很不耐烦。

萧燃不理他的臭脾气，上前搂住他的脖子，说：“别闹，走！咱俩出去吃个早点。让他们补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