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就是愿意先治病了。

祝青萝在心里快乐地“耶”了一声，其实她并不十分在意三个月后顾绮墨会怎么选择——倘若三个月都没有得到小姑娘的心，她的祝字当场倒着写！

何况，她也不是想拉这么个身体虚弱的姑娘来给自己干苦力，什么数豌豆什么搞机械那都不适合她，她这种一看就仿佛靠喝露水就能活着的姑娘最妥当的安置方式应该是纯数学和理论物理，但凡沾了一点尘埃那都是祝青萝造的孽。

而如果是纯数学或者理论物理的话，其实只要教入门了，都没必要留她在书院的，她爱去哪里去哪里，哪怕是游山玩水都随意，因为搞理论研究又不需要什么设备，“一杯茶，一包烟，一道积分算一天”才是常规的状态，在哪算积分不是积分呢。

所以，祝青萝挥舞着小手绢，眉开眼笑的把人家姑娘送走了。

徐影一点也不意外祝青萝能整出“人不留在书院我就不给治了”的花活，也在小姑娘忐忑的目光中温柔地答应了。

她本来也不缺女官使唤，就连严尚书那边其实也就是说一声的事，你外甥女身体不好你知道的呀，皇家书院的先生说她可以治治看，你总不至于不希望你外甥女的身体好不了吧。

甚至还能和严尚书强调一下皇家书院的规矩——那是朕的地方，你别一天到晚过去看望你外甥女打扰了那边正常的生产生活，休沐的时候我会放小姑娘回家的。

这话，其实不是对严尚书说的。

一部尚书不说日理万机，工作也是十分繁忙的，亲闺女都经常一个月见不了一面，何况是个外甥女。

点严尚书家里的闲人呢——严老夫人年事已高，出一趟门那兴师动众的，又不习惯像徐老夫人那样的轻车简从，自然不是防她。严夫人且不说家务繁忙，家务不繁忙她其实也不是那么关心这个和自己并没有直接血缘关系的姑娘。

那严家还能有谁呀→_→

严尚书懂，严尚书回去就给家里的儿子加重了课业。

但，严尚书仍然不是十分明白，觉着无论是陛下想要外甥女做女官，还是书院的先生看重了外甥女的才华假托陛下需要一个女官，反正只要外甥女在陛下那里挂了号，就不会是什么坏事，问题是给陛下做女官又不是出家做和尚，怎么就见不得外人了？

虽然我接受外甥女的婚事估计我是说了不算了得她自己做主，但是我的傻儿子也是可以去争取一下的吧，说实话我觉得他们青梅竹马的也怪不容易……

这种想法肯定不会给徐影说，连枕边人都因为严夫人其实不赞成儿子娶顾绮墨而没法聊，严尚书试探地向老母亲抱怨了，老母亲听了也很沉默，还挺难过的样子。

许久，给严尚书说，别打那个主意了，你还是好好琢磨琢磨你连襟家的闺女合不合适做媳妇吧。

严尚书：怎么就不能打主意了？

我们母子俩还有什么话要藏着掖着的吗？

老夫人招手，让严尚书附耳过去。

严尚书瞬间眼珠子都瞪大了：“真的假的……”

“若是真的，二郎自然是比不得太子殿下或是徐家的两位公子的。”老夫人道，“即便最后没成，陛下人都叫进宫去了，还能少了绮墨的好姻缘？”

严尚书还是觉得有点离谱：“这样的大好事，陛下直接明诏示人不就好了，何必假托女官之名……”

“陛下有陛下的考虑。”儿子凑得近，严老夫人一抬手便能点到他的太阳穴，“揣摩君心也有个度，真做了陛下肚子里的蛔虫，你猜你是先官运亨通，还是先被陛下除之而后快？”

严尚书：“……”

不敢说话.jpg

严老夫人还生怕严尚书走错了路，又问：“陛下同你说此事时，侧边无人吧。”

“没有。”

“那你就把嘴闭紧了。”严老夫人道，“臣不密则失身，明白？”

明白。

严尚书带着老母亲的警告离开了，严老夫人则是想着外甥女的前程，就是……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哪怕陛下换个姑娘呢，那不得是泼天的富贵，哎哟我的绮墨哟，嫁到别的人家去还能和亲家尽量商量商量能不能别让她管家也别让她生孩子就养着就好，皇家……徐家……

都惹不起。

心口疼。

但，顾绮墨的日子其实……很快乐。

怎么讲呢。

楚瑜看上去已经挺喜欢顾绮墨了对吧。

祝青萝明摆着更喜欢——现在的书院，基本的知识和课程已经有早几年毕业的学生们来充当老师了，不再需要祝青萝费心，但祝青萝自己还是偶尔会给孩子们上一两节讲座的。

讲怎么搞科学研究，讲科学研究者应当具备的精神，还有科学研究对社会的价值，甚至为了吸引孩子们投身这个事业，还讲了许多研究变现的途径。

但现在，祝青萝把讲座推掉了。

甚至连她一直在努力奋斗，都不知道为之掉了多少头发的内燃机研究进度都放下了。

只给顾绮墨讲课，基础物理都顾不上讲，就说纯数学。

顾绮墨有基础嘛，《基础算学》是两天就给她过完了的，方程组也教得很快，然后就是负数、平面直角坐标系、三维坐标系、向量、函数、双曲线和圆、概率论、简单的微积分……

祝青萝非常难过，觉得自己大学时都没好好上课，不然还能讲一讲线性代数、离散数学和图论数论。

尤其，那些在祝青萝的高中时代，一度把她虐得生活不能自理的数学题，在论年纪在现代社会也就是个初三高一水平的顾绮墨那里，它不困难。

顾绮墨和个海绵似的，你给多少知识她吸收多少，祝青萝都看不到她的极限，反而是顾绮墨逼近了祝青萝的极限。

祝青萝瑟瑟发抖地连夜修改着自己的教学计划——只教数学，过不了三个月顾绮墨就能发现自己腹中空空，拉倒吧，咱们开始整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