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前朝妃嫔而已，前朝是和平给大魏投降的，各种金册金宝都没有销毁，昭媛在后宫中已是高位，寻起来非常容易。

多少有点先入为主，当徐影看到“姜映波”这三个字的时候，就本能地觉得这个人应该蠢不到哪里去。

当场就微服去了许家村，直接对看守的将军亮明身份，说想见前朝姜昭媛。

“陛下莫怪……”意外的是，被派过来看守前朝皇室的马将军直接露出为难之色，“仓促之间，臣还真不知道那位姜昭媛有没有另嫁……”

“哦？”徐影挑眉。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前朝妃嫔可以改嫁的？我记得楚英也没答应啊！

当然，我没答应主要是没人给我提，一旦有人提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拦着的，可提都不提就把这事儿默默地干了……你们这胆子是真的大呀！

马将军脸红得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小声道：“臣……愚见，前朝皇室，重在男丁而不在女眷，因男丁若是脱离了看守，外头对国朝不满之人，便能以什么前朝血脉为名做筏子攻击本朝，若是公主出去，生下男孩，仍然……不大太平。但妃嫔只要腹中没有孩子，应是……”

马将军说到后来自己声音都小了下来：“无妨的……吧？”

徐影“呵”了一声。

吓得马将军膝盖一软：“陛下饶命！”

徐影看着陡然矮下去的马将军，气倒是不至于生气，只是想起来……

“你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旧人。”徐影突然幽幽开口，“朕要是没记错，你还未婚配吧。”

马将军冷汗都下来了：“回……回禀陛下，婚……婚配了。”

“哦？”徐影摸着下巴道，“是何人啊，都不带请老兄弟们喝酒？”虽然老兄弟们大部分在当时逼宫里被徐影捏住短处杀了，但还是有活着的人嘛，这都没摆酒？

“内……内子……”马将军喉咙干涩，“粗陋，不好见人。”

“粗陋么？”徐影淡淡道，“竟不是前朝妃嫔？”

马将军当场给徐影磕了个大的：“陛下饶命啊……”

“好了。”到这个程度也就可以了，“朕记得你之前挺一根筋的，先帝说了什么就是什么，如今都学会变通了，谁教的？你夫人？”

马将军几乎是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是。”

“行吧。”徐影笑了一声，“今日既遇上了，姜昭媛见不见尚还罢了，不得让我这老嫂子见一见弟妹？”

见，见。

马将军白着脸，吩咐士兵们好生看守之后，带着徐影去了他就在许家村外不远的宅邸。

说是宅邸，也不过是几间瓦房罢了。

该说楚英还是心大，看守前朝皇室这种事都没有弄个侯爷哪怕是伯爵来干，就喊了个百夫长，就那点军功，就那点积蓄，也就是搭个瓦房罢了。

马将军娶的夫人是荆钗布裙难掩绝色的美貌，在院子里给鸡撒小米的动作都翘着兰花指，见到马将军时候还眼前一亮，“夫君”的口型都做了却被马将军杀鸡抹脖子般的暗示叫停了，疑惑地看向站在马将军身旁，只带了个绿萝就过来了的徐影。

倒是没有“你个死鬼在外头鬼混还给我带小的回来”的撒泼——就看马将军那“这是大佬你可别得罪了”的疯狂暗示，那也不可能猜成丈夫在外头养的小妖精呀。

所以就只是礼貌地上前来，先和马将军打过了招呼，才问：“这位是？”

“是陛下。”马将军压低了声音，“还不快拜见！”

美人的脸当时都有些僵了，但到底是在前朝皇宫养过蛊的女人，定力还是有一点的，失态不过片刻便重新做好了表情管理，上前来对徐影袅娜地行了一礼：“民妇拜见陛下。”

“起来吧。”徐影摆摆手，转头对马将军道，“行了，你回去接着守着就是，剩下的朕与你夫人说。”

马将军，走得那叫一个一步三回头。

马夫人心里也忐忑，强装无事发生，伸手请徐影进门来，百夫长家里养婢女还是有点困难，马夫人自己给徐影倒茶上点心，也不敢坐，只站在地上伺候着。

徐影懒得讲前情提要，一个眼神给了绿萝。

绿萝遂口齿清晰地给说了之前徐影已经从马将军那里审出来的东西，接着徐影才道：“我倒失敬，不知夫人在前朝宫中是个什么封号？”

马夫人笑容微有尴尬，看着徐影的表情虽然好像并不生气，但和徐影毕竟不熟，不知她是不是个笑面虎，咬咬牙要跪下。

被徐影拦下了：“不过是寻常说话，夫人不必紧张。”

徐影虽然不会徐延徐鸣那种“biu”来“biu”去的功夫，但也算能骑马能射箭，她拦着一个姑娘不让跪，姑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的。

只好赔笑回答道：“不过是个美人，不值陛下挂怀。”

哦，美人啊。

那就不是我想见的那位女中豪杰了。

徐影便转口道：“嫁了这样一位夫婿，心里会不甘心么？”

看你的行为举止也是弱柳扶风弱不胜衣那一挂，喜欢的按理说应是无双神君那样的风流公子，这种粗莽的大汉……

马夫人表情尴尬了一下：“陛下为何如此问，妾不过蒲柳之姿，残花败柳……”

“那些官话便不必说了。”徐影直接打断，“朕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也没必要与你互相试探，马将军一把年纪了尚未娶妻，你也正当妙龄又失了夫君庇护，你们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朕何必那么想不开做那个打了鸳鸯的大棒？”

马夫人还是赔笑，即便徐影说得坦诚，她仍然不太敢信，应付道：“陛下恩德，妾身铭感五内。”

徐影心里又得了一个判断。

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只是不知。”徐影也不介意她信不信自己的话，又道，“你可是整个许家村里第一个出嫁的前朝妃嫔？”

随便一查就知道的事情，就没有打马虎眼的空间了，马夫人只好赔着笑承认：“是。”

“那也是你说服的马将军喽？”徐影问。

这仍然不好否认，马夫人咬了咬牙：“是。”

徐影：“你不像是能自己想出这套说辞的人，说吧，谁教你的。”

马夫人要哭了，徐影一个没注意她就“砰”地跪到了地上：“陛下恕罪，妾……没有人教，妾自己想的。”

徐影托腮：“一，朕没有怪罪的意思，无论你信不信，君无戏言。”

马夫人的呼吸一滞。

徐影的后半句跟着就来了：“二，你觉得，即便麻烦些，朕去查，能查得到么？”

马夫人脸色都白了，赶紧给徐影道歉。

徐影懒得听那些“猪油蒙了心”的话，只问：“说不说，赶紧的。”

说说说！

马夫人小声道：“是……是姜昭媛。”

“果然。”徐影在心里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