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骄傲地一笑：“路子野不野那是风格问题，你就说这法子好不好使吧！”

“咱们在的时候好使。”祝青萝小声逼逼，“我一直在担心的问题是，等咱们都死了，后人……”

老夫人在这事儿上就洒脱多了：“你担心那么远的事情做什么？我的子孙还注定了上断头台呢，你看我眨一下眼睛吗？”

祝青萝：“……跟您说正经的！”

老夫人真的越逗祝青萝越爱逗，又不敢真逗生气了，只好在祝青萝生气之前赶紧把话题转了回来：“我问你，吃野生动物到底能不能壮阳。”

“不能。”祝青萝回答——这个回答还是能给得挺斩钉截铁的，后世那场疫病到底是不是野生动物带来的虽然没有定论，但不能食用野生动物&这玩意吃起来并不壮阳已经是刻入骨髓了。

老夫人一摊手：“那你担心什么呢？”

说真的，后世那么信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吃了能壮阳，有一定的历史成因——百年国耻之故，中华文化被西方侵染得够够的，各行各业都呈现了一定的ptsd，这体现在健康与养生行业，就是“化学物质都是有毒的”和“老祖宗这么说肯定有老祖宗的道理”，再往前一步，就是把“科学”认为成“西方那一套”，然后故步自封地去信几千年前的医书。

这事儿的根源既然在文化不自信，给那帮深信这个滋阴那个壮阳的人讲科学就失去了意义，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虽然西方发展出了科学，虽然西方曾经把我们揍得很惨，但这是西方的错，不是科学的错，或许可以因此仇恨西方，但绝对不能因此拒绝科学”的认知。

这没法儿改，一方面是有人就是这么轴，另一方面，西方就是给了国人很大的伤痛，能怎么办呢？

现代的问题……老夫人和祝青萝是解决不了了，但在这个中原文化本来就独步天下的时代，它都不成为一个问题，别说庙堂之上的皇帝，即便是普通百姓他都有我中原文化天下第一的认知。

那么，如果科学是从中原发源起来的，人民还会为了“这是西方那一套”然后抵制化学物质，认为西药伤身然后吨吨吨对肾的压力更大的中药还觉得身体承受得住，甚至翻过古代的医书，好的不学，净找里面没有验证过的各种功效奇怪的动物吃吗？

不可能嘛╮(╯▽╰)╭

“倘若是担心那些野生动物，我是真觉得你可以放一万个心。”老夫人懒洋洋地对祝青萝笑，“并且照我说，再凶残一点也没事。”

“什么更凶残一点？”祝青萝问。

老夫人一摊手：“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把西方走过的路走一遍而已。”——地理大发现，生物大灭绝，种族大屠杀，把白人的价值观传遍各地，然后在全世界范围内大缺大德。

诚然，欧洲之外，后面还是有发展起来的国家的，可除了信社会主义的那两个大国，其他所有国家要么是继续在苦海里沉浮，要么是选择打不过就加入，而那两个大国中还有一个路线走错了自己把自己玩死了，到最后就剩下母国一枝独秀，简直是标标准准的庆幸科技掌握在文明手里。

“我觉得你要有自信。”老夫人道，“就是……虽然咱们现在不是那个政治制度，但还是比西欧那边要先进一些的吧？那么，我们无论再怎么造，都不可能比西欧那帮人混蛋呀。”

祝青萝都忍不住笑了：“您说的对。”

她俩既然达成一致，自然就不会在徐影那边再多嘴了。

而徐影那边，既没能从祝青萝这里得到什么建设性意见，便按着无双的建议让小余姑娘草拟了诏令，在目前有港口的诸多临海城市下令，从此开始设关卡，为了放水养鱼，税倒是不着急收，但人和动物都得查明白了，别说病殃殃的人了，就是手上有个痘或者稍微有点发烧都得把人按住了，等病好之后再进来。

也不光是东边沿海城市，丝绸之路上的边境城市那边也要草拟另一个版本——丝绸之路已经挺成熟的，为了收税，那边倒是一直都有关卡，现在也就不用多设什么机构了，只是在收税之外还多一道边检程序，确定人和牲畜都健康，便能放入关内。

完了还有一道诏令是给大夫们下的——指望官员查明白有病没病那肯定是强人所难，让他们当地自己招大夫也会有水平参差不齐的问题，要是官员和大夫沆瀣一气为难商贾，也不利于发展。

所以徐影准备单独请一次宫宴，把此次疫病中在贡院里照顾病人们的大夫都叫过来，看看里面有没有愿意去边关的，要是愿意去，自己本身没官职，好的那你以后就是太医了，原本是太医的愿意去也行，允许你拖家带口，当地安排住房。

甚至是没娶到老婆的，徐影近期都准备放一批宫人出宫，优先安排大家相个亲，倘若互相看对了眼，君王赐婚。

这些诏令倒都常规，几乎连思考都不需要，可是如何防止走私这个事儿，让徐影抓掉了好些头发。

最后还是楚湘劝的：“阿娘管那些走私的人做什么？”

“当然要管啊。”徐影想的很当然，“疫病可不会管你是不是正经交税走关卡进来的。”

“疫病是无知无觉。”楚湘道，“但阿娘，什么样的人能做走私呢？”

徐影想了一下：“自然是亡命徒。”

“阿娘不要说这种气话。”楚湘道，“我是说，走私的人，身体一般如何？健康吗？”

徐影：“……倘若不强壮，也做不了走私了。”天天翻山越岭，还都是穷乡僻壤，但凡身体差点都活不下来。

“对呀，身强体壮的人，本来就不太容易得病，不必担忧他们会把疫病弄到中原来。”楚湘笑，“当然，世上还是有恶症的，但阿娘试想，人染上了疫病，如虏疮，如瘴气，即便原本再强壮，也会被疫病折磨得形销骨立，还有命从走私的穷山恶水中走出来回大魏么？”

人都不能活着回来了，为什么需要担心他们会给大魏传播疾病呢？

徐影……无言以对。

行，丫头你这个逆向思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