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到最后。

他末尾交代了撰稿人之后，主持人伸出手想要接过话筒。

“不好意思。”

李远叨摇摇头，单手合上黑色的文件夹。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道理大家都懂。”

“那为什么轮到我们自己同学的时候，我们就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揣度他人呢？”

说完这两句话，于绵绵愣了一下。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李远叨顿了顿，再度开口，

“上周的黄榜大家肯定都略有耳闻。”

“故事的缘起不过是因为一名女生出于善意帮助了另外一名女生，而正因此她需要承受莫须有的罪名、无端的谩骂和令人窒息的恐吓。”

“如果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成为戏言，那我们作为一中学子该如何自处呢？”

“谣言产生之际，并非用心甄别，而是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受害者，用夸张的手法传播谣言。”

“那大家动手的没动手的不都一样吗？”

李远叨言语尖锐，像剧烈摇晃后冲出瓶身的可乐，引发了全校的轰动。学生们讨论起来，老师们神情严峻。

于绵绵没想到李远叨会在这个升旗仪式上为自己出头。。

清风霁月的少年站在主席台上，微风拂过他的发梢。

他握着话筒，清冽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我要求，陈景润等人公开向于绵绵道歉。”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年级主任指着李远叨数落，

“闻老师，这就是你的好学生！”

“你们老师让你上台演讲，是因为你优秀。你呢？你呢？”

年级主任气极，一屁股坐在旋转椅上，

“你在讲台上大放厥词，为女生出头。你把学校纪律放在哪里，啊？”

李远叨的班主任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说的有哪句话不对吗？”

李远叨应着年级主任，神色懒散。

年级主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还顶嘴？！”

“闻老师，你到底管不管你的学生？”

“我觉得他也没说错啊。”

李远叨班主任心道，但是没敢说出口。他颠颠地跑过去给年级主任的保温杯里蓄水：

“消消气，主任。”

“远叨这孩子呢，我清楚，他就是心肠好。而且事情发生当天他也在场，估计是帮助同学的心情急切，用错了方法吧。”

他说完话，朝着李远叨挤了挤眼睛。

李远叨知道，这是班主任在帮他。他不好继续吊儿郎当的样子，点点头。

年级主任粗喘了几口气，翻着白眼，没有说话。

过了会，他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吹了吹浮在水面的枸杞，

“说吧，你和于绵绵什么关系。”

“关系好的同学关系。”

“同学？”年级主任气乐了。

李远叨眨了眨眼睛。他讲的可是实话，那可不是“关系好”嘛。

“这是早校会，你为一个女同学无视学校纪律，还只是同学是吧。”

李远叨面无表情地回话，

“有任何一条校规规定我不能帮助女同学吗？”

“而且老师，您现在费尽心思地揣度我和于绵绵同学的关系，而对陈景润一行人没有任何措施，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眼看着年级主任的火再度被李远叨挑起，李远叨的班主任连忙跑过去摁住年级主任的肩膀，

“李远叨，说什么呢！你现在赶紧回班，就今天的事情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去，我今天晚上就要看到你的态度!”

“赶紧去啊你！”

李远叨颔首，不想再给班主任添麻烦，抬脚离开了。

于绵绵在门外等他。见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角，

“没事吧？年级主任发了好大的脾气，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李远叨关上门，站定，摇摇头，

“没事。”

于绵绵抿抿唇，

“今天谢谢你。”

李远叨扯了一下嘴角，弯下腰，脸冲着她，

“绵绵。”

“你打算怎么谢我？”

于绵绵语塞。

她发现李远叨总是这样，用美貌蛊惑她。

太近了。

开完早校会同学们都回班了。走廊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抬手，把手贴在他的脸上。想要阻挡李远叨看向她的，玩味的视线。

李远叨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她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吐在她的手指缝中，嘴唇亲吻着她的手掌心。

他的唇和他的手指一样，都是冰冰的。

她微微发愣，随即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慌忙地将手移开，

“怎么报答都行。”

她又要跑。

李远叨早就预判了她的行动，捏着她的校服领子把她拖回自己面前。

“耍流氓。”

李远叨挑眉，

“还不负责。”

“没。”

于绵绵否认，

“快下课了。”

李远叨松开她的校服领子，手指顺着攀上她的脊柱，一下一下点着她的骨节。

于绵绵脸涨得通红。在学校他这么不避嫌，他还总是撩拨她。

她把脸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不到半分钟，下课铃响了。李远叨松开于绵绵的脖子，

“今晚检查圆锥曲线所有的二级结论。”

于绵绵逃走了。

回班的时候正值早读的课间，很多同学自升完旗就回教室趴着休息了。

季晨曦正做数学题呢，她同桌这个舆论的漩涡就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闷声做大事啊，女侠。”

季晨曦咬着红笔盖子，吐字不清，

“你男朋友都在升旗仪式上为你出头。”

于绵绵没听清楚，低头整理数学练习册，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季晨曦神色暧昧地凑近她，

“今天早上陆景来给你送牛奶了，他是不是还没死心，想追你啊？”

于绵绵迅速地接话，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季晨曦狐疑地扫视着她的上半身，

“我看他老想追你，你可让李远叨有点危机意识。”

“知道啦知道啦。”

上周的周练因为停课缺考了，现在她的桌子上堆着三套卷子。一套语文，一套数学，一套英语。

于绵绵推了推面前的季晨曦，

“让让，我要写卷子。”

体育委员站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

“周六就是运动会了，女子一千五百米还差一名。还有没有同学报名了，没有的话就抽签。”

台下一阵死寂。睡觉的睡觉，补作业的补作业。

于绵绵没有参加运动会的打算。虽然她体力很好，跳舞什么的都很不错，但是跑步和跳舞感觉又有点不太一样，不喜欢跑步，更何况是女子一千五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