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等的焦急，郭子行跑得也着急。

一刻也不敢停，就凭着两条腿，急急往医院赶去。之前袁月娥不许他出门，所以他对路线并不熟悉，几乎是边跑边问，终于在十点过半的时候赶到了医院。

当他冲进了病房，许闻声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如今得知真相的郭子行只觉得遍体生寒，在面对许闻声和蒋慎时也不免带着怀疑，“货船是不是已经走了？”

许闻声看看手表：“时间过了，她应该是走了的。还去吗？”

郭子行目光沉沉，带着刻不容缓的决心，“去，必须要去。”

见他这样子，许闻声直觉有变，蒋慎也是一般想法。

“你究竟怎么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郭子行一晃神，在对面的窗户上看见了自己的表情。苦大仇深不说，更是带着滔天的怒气，仿若地狱恶魔，的确很吓人。

回了回神，郭子行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想起了有些事情，或许我真是郭大帅的儿子。”

蒋慎和许闻声谁也不是傻子，见他这样也知道不是。不过时间紧迫，问这些也没有意义。

“袁家兄妹没发现你跑了吧？”

郭子行面色一紧，“没有，走吧。”

当下不再废话，许闻声开着车将两人送去码头。

等到了码头，已经离约定好的时间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码头似乎不受时间影响，依旧人声鼎沸，上货出货忙得热火朝天。

其实夏天天热，为了减少损失，晚上开工是常有的事儿。中暑死去虽然常见，但谁也不是为了搭上一条命才干活儿的不是？

车子停在棚屋附近，许闻声给了一个凉茶摊主几块钱，带着人往许家停泊的地方赶去。

这里空空如也，许家的船到了时间早就出发了。

来晚了一步，郭子行愤恨无比，一拳砸在了青砖石上，连着好几下才停下来。

蒋慎一脸探究，许闻声则是唏嘘不已。

郭子行冷静下来才道：“没有别的船了吗？”

许闻声摇头，“今天的没了，明天或许有。”

郭子行一刻也不想留，“许家的船没了，别人家的就没有吗？想要回去，怎么也找得到办法。”

“说得好。”清脆的声音响起，几人顺势看过去。

清如撑着一叶小舟踏江而来，颇有点儿世外高人的感觉。

郭子行惊道：“你没走吗？”

清如摇摇头，“我想着袁家兄妹或许不好对付，你没按时间来也许遇上了难事。不过要是你过了十二点还没来，我可就真走了。”

将缆绳挂好，摇摇晃晃的小舟拴在了码头。“走吧，还看着我干什么？”

许闻声反应过来，“我去，你这哪儿弄得小舟？”

清如微微一笑，“托您的福，掌柜的给找的。”

许闻声眉开眼笑，“这下知道我的好处了吧？”

清如真心实意感谢道：“多谢你啦，许医生，等我们这次差事办完，我好好儿请你来四方城玩一玩，吃住玩耍一条龙服务。”

许闻声乐道：“必须得啊，你们三个人，我得吃三家。”

清如爽快答应，郭子行等人自然也不会拒绝。当下上了小舟，升起船帆，趁着夜晚的风走了。

送走了清如等人，许闻声不由得怅然若失，为几个认识没几天的“好友”祈福：但愿你们一路顺利。

几人的确没有那么顺利，蒋慎是伤员，清如力气小，摇船桨的任务只能交给郭子行，然而他又不会...

几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摇船桨不就是这样，那样就行了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郭子行尴尬不已，却又没法儿指责，只能凭着本能动作。

一叶小舟，离了顺风的风向，在大江中央摇摇晃晃。

清如牢牢抓住船舷，一脸惊吓道：“看来人还是要多会几样本事，否则还真不好办事。”

清如拿出掌柜的给划的简易地图，只能大概分辨朝那个方向行进。

清如第一次对这次行动产生了质疑，“我们不会还没到四方城，兜兜转转又回去了吧？”

蒋慎赶紧叫她多呸几句，“乌鸦嘴，我们一定会顺利到达四方城的。”

不过嘛，人的运气是说不好的，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天刚蒙蒙亮，还没感受到凉意，天公不作美，雨先落下了。

这小舟本来就不大，掌柜的匆忙之下找来的，更是只能勉强避雨。

几人合力将船划到了岸边，冒雨出去将小舟拴好，这才挤在一起避雨。

这舟船头船尾刚好能站下一人，狭窄的船舱内人站都站不起身子来。这下三人只能报团取暖，丝毫没有暧昧气氛，只有贴身近处的尴尬。

没多时郭子行就皱起了鼻子，“什么味道？”

清如不好意思道：“是我，为了女扮男装，我已经很久不敢洗澡了，你多担待。”

蒋慎也道：“还有我，我一身的伤，换洗不方便，也不好叫人家一个女生给我洗澡对吧，所以你忍忍吧，不是为了你我们也不会这样。”

郭子行难得愧疚，只好闭口不言。

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渐渐的郭子行也闻不到什么气味了，反而是大雨冲刷了空气中的灰尘，此时闻起来格外的清香。

一场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除了刚开始的微凉，此刻都有些燥热了。

一个病人、一个女子，郭子行自觉的让出了位置，稍稍往外坐了一点。

可他们这个小舟，一人动，整个舟都要晃动。郭子行认识到这一点，怎么也不敢再随意挪动了。

时间仿佛静置了一样，只有漫天的雨丝遮天蔽日。

忽的一声破空声响起，一颗子弹险险擦过郭子行脸庞，“砰”的一声嵌入船桅。

三人面色惊恐，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正要解绳离去，忽的一杆冒着热气枪杆顶住了郭子行的额头。

“不想死就快开船。”

郭子行不敢随意移动，清如与蒋慎也是一惊，“好汉饶命，我们这就解绳。”

“还有人？”来人不悦，正要呵斥，不远处的岸上却响起了嘈杂之声。那人催促道：“快走，他们看见我和你们在一起，谁也跑不了。”

他拿着郭子行当人质，没犯法，清如只好自己动手。可她力气又小，又是着急的时刻，解了半天才放下缆绳。

那人眯起眼睛，“女人？”

说罢一把将郭子行推了出去，又将清如抓在手里，“你去划船，快，他们手里有炸药。”

不敢再耽搁，郭子行冒雨划开了船，连蒋慎也爬起来帮忙。

像一条受到惊吓的剑鱼一般，小舟很快蹿了出去，朦胧雨幕中，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