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爷为了那一百万的款而发愁，他不是没有这么多，这么些年的资产加起来，怎么也够了。可要是郭子行要这么多现金，他确实拿不出来，总不能将这些年的积蓄一并给了人家吧？

自从郭子行上次提点黄老爷过后，黄老爷好几次上门说和，可郭子行就是咬准了一百万大洋不松口，逼得黄老爷有些着急了。

手里的资产不能全部给人，郭子行这边又催得急，黄老爷此时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罢了，去试一试。”

黄老爷一咬牙，偷偷往宋府送了信，当然不是明着送，而是偷偷的找了下人去接触宋家南苑的眼线。

宋大太太虽然久不现于人前，可从前的总还有几个得用的人在。

那死去的小东西一家就是大太太的人，如今小东西虽然死了，可她爹娘兄姐依旧在宋府当差，尤其是她爹方老九，简直就是管家身边的二把手。

方老九为人圆滑机灵，这也是能在管家身边得用的原因，可这人生平有一大爱好，那就是爱赌，死了个小东西对于他来说，好似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这不，五七都没烧呢，就又偷跑出来赌钱。

大的场子不敢去，怕被宋家人遇见，只敢去“舅老爷”的场子里赌赌大小过过瘾。

“大…大…”方老九紧张的盯着正在晃动的色骰盅，一错不错的叫着，他今儿拿了二块钱，全压大了。

“买定离手，一二三，开。”庄家打开骰盅，众人围上去一看。

“一二二，五点小。”庄家拉长了声音喊道，一边将输了的那一方的钱财分了，接着便要开下一局了。

方老九连输了一百多个大洋，有些输不起了，他退后几步，缩在人群后面看别人赌钱。

“方老九，赶紧下注啊，半途而废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啊。”

赌坊里常来的人也都是熟面孔，因此见方老九退却了，就打趣起他来了。

“去，你们不是不知道我闺女没了，我这不没心情嘛？”

“嘿嘿，这话说的，凡是来这儿的谁家没有点儿难事儿啊，少装蒜，赶紧来。”

“就是，前两天我还看见你来玩儿了呢。”

方老九推拒着，“哎呀，输多了不好交代，你们先来，你们先来，我得等日上中天的时候再来，阳气最盛，给我去去晦气。”

“你可真能说笑，要是算命的能准，那天桥底下的疯子不早就发财啦。”

“可不是，方老九你不是怂了吧，你们宋府可是咱这儿的首富啊，你个二把手才输了一百多个大洋，这不是牛身上拔根毛，毫发无伤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着他，说什么都要拉他下场。

正在推搡间，掌柜的过来了，他先跟众人告个歉，接着就让人将方老九架在一边了。

“对不住了各位，方爷出手阔绰，上次要赌的局正好开了，我们先请他过去，这一把算我的，各位玩的开心，玩得儿开心。”

方老九一听，也知道这是“舅老爷”有事儿找自己，正好也给机会开溜了，于是应和道，“赶紧的啊，我都盼多少天了，赶紧走。”

两人互相配合着，慢慢退出了人群，径直穿过赌坊，来了一处僻静的院子。

黄老爷坐在正房喝着茶，见方老九过来了，眼皮也不带抬的。

“老九啊，许久没见了。”

方老九看着周围几个护卫个顶个的龙精虎猛，也是偷偷咽了口口水，赶紧谄媚道，“哎哟，舅老爷您这是…有事儿您直接吩咐，我没有不应的，这么多人，这是要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家主子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方老九怎好搭这话，忙问道，“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黄老爷饮了一口茶，抬眼看向方老九，“我上次给她送了信，怎么石沉大海了呢？”

方老九哪里知道啊，他只晓得自家儿子给大太太传过一次信，后来就不知道了。

“大太太看管严密，许是…许是不太方便呢。”

“也就是说，信并没有送到咯？”

“不敢不敢，绝对送到了的，您放心，绝对送到了的，只是…只是大太太屋里没有笔墨，或许因此没有回信。”

黄老爷讥讽地看着他，一个字也不信，“罢了，你曾是背主的人，我也信不过你，你今天带我进宋府，我有话亲自问她。”

方老九吓了一跳，这可比送信难度大多了。

“这…这不合适吧？”

“如何不合适？”

方老九不敢说实话，明面儿上，大太太可是姓刘的，而你黄老爷是姓黄的，万一被人发现你在大太太院儿里，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黄老爷也没要求方老九立刻答应，见他在犹豫，使了个眼色，左右随从立刻将人压倒在地。

“哎哟，舅老爷，您可别为难我了。”方老九痛呼道，他被几个大汉忽的扑倒在地，反剪双手在背后，一只脚还狠狠踏在他背上。

“你若是好好办事呢，我只有你的好处的，要是不答应呢，那二十年前的账咱们今天也可以好好算算了。”黄老爷带着威胁道。

方老九那是多么惜命的人啊，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行行行，舅老爷，我肯定帮您这一回。”

还没吃多少苦头呢，方老九已是承受不住背上的那一只大脚的威力了。

黄老爷命人放开了他，方老九坐在地上揉着肩膀，小小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