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刘妈妈是当年伺候过上官婉静生产的管事妈妈。

她不是上官婉静从永安伯府带来的人，是老夫人身边调过来伺候上官婉静的。

步云霓之前也打听过，说这位刘妈妈很和气，总是笑咪咪的，同上官婉静也很投缘。

这种投缘，让上官婉静刚嫁来永安伯府时，并没有感到不适。

之后几年上官婉静生下步明羿，又怀了步云歌，一直都是刘妈妈在照看。

不过步云歌两三岁的时候，刘妈妈就说自己年纪太大了，家中的侄儿想要奉养她，所以她就脱了籍回家去了。

这是步云霓能查到的线索。

刘妈妈走了之后，周妈妈等人就陆续来到永安伯府。

现在要查当年的事，所以无论是上官臻和还是裴寂，也都查了一下她的动向。

跟冯妈妈一样，这样的奴婢出身不详，无人关心，至于她老家在何处也无从得知。

步云霓得到了裴寂的信，一大早就来到了粉墨阁，等她在书房里坐了片刻，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

步云霓勾唇轻笑，道：“请进。”

房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

步云霓几日不曾见过裴寂，此时见了，总觉得裴寂似乎消瘦了些许。

但他面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如同寻常那般翩然而入。

等裴寂在步云霓面前坐定，步云霓便把手边的琉璃盏往前推了推。

这一对琉璃盏是上官婉静给她的，听闻她喜欢吃玫瑰卤子，特地让她拿来用。

果然，在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中，盛放着粉红的玫瑰露，颜色氤氲美丽，相得益彰。

裴寂顿了顿，笑了一下。

“步二小姐热情款待，在下很是忐忑。”

琉璃盏并不便宜，大抵也就上官婉静能拿来随意赠人。

步云霓浅浅笑了：“母亲说好茶配好盏，才能锦上添花。”

“这玫瑰卤子是我自己做的，往常都拿来招待店中的客人们，都说好吃，世子尝一尝。”

裴寂垂眸看到粉红晶莹的玫瑰露，浅浅抿了一口。

温热的，带着酸甜气息的花露瞬间滑入口中，让冬日的寒冷都被驱散了些许。

“我加了些蜂蜜和梅子酱，这样味道酸酸甜甜的，层次更丰富一些。”

裴寂安静把一杯玫瑰露饮尽，这才长舒口气。

“确实不错，看来二小姐最近心情是不错的。”

步云霓忙虽忙，却也很热爱生活，平日里的衣食住行从不敷衍，活得有滋有味。

这也是裴寂愿意同她闲谈的原因。

她身上总有一股朝气，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面对什么样坎坷的未来，她似乎都不怎么发愁。

即便自己的身世可能有问题，她很可能并非官宦人家的孩子，她也并不担忧。

是个妙人。

步云霓笑了一下，然后道：“刘妈妈的线索是什么？”

裴寂就道：“这线索还要感谢上官员外。”

裴寂聪慧，机敏，调查这样的事从来不会墨守成规，既然上官臻和也在查，那他就不用重复耗费人力，查漏补缺，跟着上官臻和的线索往下查就会非常简单。

当然，他也会适当把自己这边查到的线索喂给上官臻和，这样调查起来就会事半功倍。

裴寂继续道：“刘妈妈的事，上官员外应该比我更清楚一点，所以他一开始调查的方向就比较准确，大概猜到刘妈妈是瑞安人。”

瑞安在颍州左近，距离玉京十分遥远，步云霓眨了一下眼睛，立即便明白了。

“我大抵明白了，因为老夫人和老伯爷是颍州人，那么一直跟随在夫人身边的刘妈妈，也很有可能是颍州左近出身。”

裴寂微微一笑，点头道：“二小姐聪慧。”

“上官员外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他顺着永安伯府的老人暗中调查，就查到了刘妈妈的出身，大抵就是在瑞安刘家村，既然查到了线索，那就可以寻人来问了。”

裴寂眼眸微闪，淡淡看向步云霓。

“据我所知，上官员外已经派人去寻人了，我想问一问步二小姐，是否还需要我再派人去寻人。”

步云霓垂下眼眸，这一次没有更多思索，只问：“裴世子，若是你派人去，肯定要比舅父派人要早到吧？”

裴寂点头：“正是。”

“我知道了，”步云霓叹了口气，“我还是想请裴世子提前派人过去询问。”

“若是能做得天衣无缝，就更好了，”步云霓再度抬起眼眸，看向裴寂，“我不确定舅父查到的线索时候会告诉母亲，是否会选择公开，也不知最终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贵府家仆路途所有的费用，自然都由我来出，可好？”

步云霓虽然说是定国公府的家仆，但她心里也清楚，裴寂手里还有一批人，他们可比上官氏的家仆要厉害得多。

裴寂道：“既然小姐有这想法，帮人帮到底，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刘妈妈那边是否会同上官员外隐瞒，我就不知了。”

“另外，能否确定寻到人，也不一定。”

裴寂先铺垫了一番，然后才问：“听说府上最近很热闹？”

话题转到永安伯府，步云霓就又笑了起来。

“是很热闹，不过这热闹只属于别人，我只是个看客。”

裴寂也跟着笑了。

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笑了一会儿，步云霓才问：“太子殿下和二殿下的侧妃，陛下可有定夺了？”

裴寂顿了顿，道：“确实已经在选人选了，贵府拿捏时机恰到好处。”

步云霓思索片刻，便知道这应该是贵妃同步无隐通过气，所以才会拿捏精准。

步云霓便问：“那我府上可有机会？”

她问得倒是含糊，但裴寂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裴寂笑了起来，他展开折扇，寒冬腊月里也不嫌冷，就那么悠然自得摇着扇子。

步云霓往后躲了躲，不想被冷风吹到。

裴寂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便慢条斯理把折扇收了起来。

“过几日有宫宴，到时候，就能知道结果了。”

“不过，只有被选中的人家，才有特别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