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书画刺绣作品不同，这一套剑花挽得行云流水，精彩纷呈，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美。

而且裴寂生得实在太过俊逸非凡，那璨若星河的眉眼在大殿上光彩而明亮，让所有人的目光只能落到他身上。

掌声热烈，是人们发自内心的喜欢。

步云霓一边鼓掌，一边往御座上看了一眼。

就看二皇子紧紧捏着茶杯，手背都冒起了青筋。

步云霓浅浅勾起唇角，心道这二皇子就是太自命不凡，总是自持皇子身份，若是他同四皇子一样早早展示完，如今哪里还会落入这等尴尬局面？

裴寂是来得晚，他最后一个表演，前面的即便再平凡，大家也只会记得裴寂的好。可现在，想要在裴寂之后再出彩就太难了。

除非他比裴寂还要惊才绝艳。

这怎么可能呢？

步云霓笑得眉眼弯弯，似乎是被裴寂的剑舞所吸引，恰在此刻，裴寂的目光不经意往她这边瞥来，两个人的目光就那么忽然对上了。

步云霓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那张明艳的容颜让人看了便心生喜悦，裴寂猝不及防看到这样一张笑脸，心里也有些欢喜。

于是他看着步云霓，也浅浅勾起了唇角，对她笑了笑。

步云霓以为裴寂同自己打招呼，便同他微微点头，眨了一下眼睛，裴寂就又笑了一下，然后才回过了头去。

就在这时，步云霓听到边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响，她偏过头，就看到步云歌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打翻，正在慌张用帕子擦桌案上的水。

步云霓看了看，见没什么事，就把注意力重新落到了大殿上。

永康帝对定国公一家都得很偏爱，见了裴寂这般优秀，永康帝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他颇为慈爱地看着裴寂，对坐在边上的定国公笑道：“醒之这般惊才绝艳，实在令人惊叹，他今年又已中举，等到春闱，一定大放异彩，这般文武双全，也就舅兄能教导出这样的孩儿。”

“醒之以后必是栋梁之材，一定能成为匡扶社稷的肱股之臣。”

这夸得就很用力了。

永康帝的元后是定国公的妹妹，只可惜永康帝刚继皇帝位，裴皇后就难产去世，大小两命都没保住，当时永康帝悲痛欲绝，大病一场，还是定国公劝导一番，他才重新振奋起来。

之后永康帝续娶崔太后的侄女作为继后，又诞育了嫡长子，定国公这才请命离开玉京，驻守边关十几年。

之后几年虽偶有回京，却不多在玉京露面，只入宫觐见帝后，面见得不多，可永康帝对于定国公府上下一如往昔。

就连称呼都没有更改，依旧唤定国公舅兄。

定国公推辞不过，只能越发谦卑。

“多谢陛下夸赞，醒之常年在边关，若是未曾习武，怕要被边关的儿郎们笑话。”

永康帝的目光一直落在安静坐下的裴寂身上，他的目光是很温柔的，带着深切的怀念和惋惜。

从始至终，裴寂都没有抬头。

永康帝看了几眼，也不好再继续看下去，叹了口气，笑了笑，又去看贵妃。

“可是结束了？”

贵妃看了一眼儿子，可已经骑虎难下，只能道：“方才时间不凑巧，还有睿儿和逸儿未曾展示。”

永康帝似乎没看到在场还有四皇子，也不问他为何已经展示过了，便道：“那就赶紧展示，让我们看看两位皇子才艺如何。”

皇子们不太好舞刀弄枪，而且宫里的这几位皇子武艺都不精，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些单薄，故而三皇子的策论倒也没有让人太过失望，只是内容太过冗长无趣，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什么时候结束啊。”有人小声议论。

三皇子一贯文武不精，这策论已经是努力改了又改的，见众人都觉得无趣，三皇子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他恶狠狠看了一眼裴寂，那意思很明显了，不就是会挽剑花，有什么能耐？

永康帝对他没有什么期待，但见他这般平庸，也有些不耐，便道：“尚可，老三，你要好好读书，多多同兄长们学习。”

闻人睿脸上涨得通红，站在那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还想让父皇夸奖一句，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可永康帝已经点评完了，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还是梅妃脑子清醒，对儿子使了个眼色，闻人睿这才不甘不愿退了下来。

最后一个登场的就是二皇子了。

二皇子作了首诗。

他慷慨激昂朗诵了一番，然后便站在那，一脸殷切看想永康帝。

好在前面有平庸的三皇子，倒是显得二皇子这首诗干脆利落，文采出众，颇有些灵气。

而且因为太子常年称病不出，二皇子多在朝中行走，所以此刻大殿之中还是有人硬夸的。

“二殿下这首诗做得妙啊。”

“确实，文采十分出众，难怪是张博士的弟子。”

“干脆利落，朗朗上口，真的很厉害了。”

这一听就是硬夸，一点内容都没有，这首诗到底精妙在哪里，没有人能说得出来。

对于这个努力又聪慧的儿子，永康帝的脸色好了不少，不过这首诗确实也只是尚可而已，永康帝也不会硬要吹捧儿子。

加上裴寂珠玉在前，二皇子的优秀就更暗淡了。

永康帝笑着对他道：“逸儿非常不错，这首诗也很好，你的努力朕都看在眼里，很好。”

闻人逸腼腆一笑，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面上却带着羞涩的欢喜。

“谢父皇夸赞，儿臣会更努力，不会让父皇失望。”

永康帝似乎颇为欣喜，哈哈大笑一声，然后道：“好了，既然都看完了，便选出一甲三名吧。”

永康帝用了个双关，自己把自己逗笑了，然后才道：“二皇子闻人逸的诗不错，就点为探花郎吧。”

他目光在得了优的公子们身上逡巡，然后继续说：“傅相长子傅成业的那幅江山图也很好，便点为榜眼。”

说到这里，永康帝的目光非常慈爱地落到了裴寂身上。

“一甲头名状元郎，自然就是定国公家的世子裴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