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出身自陈留谢氏，是名门望族出身的千金，她比崔皇后晚一年入宫，恰逢崔太后生病，崔皇后侍奉左右，故而贵妃娘娘从一众嫔妃中脱颖而出，独得陛下恩宠。

入宫三月就从才人被封为昭仪，等到有孕之后，又被封为了惠妃，可谓荣宠不断。

不过当时崔太后还健在，不喜陛下偏心惠妃，故而即便之后惠妃生了二皇子，也一直都没有升位，在惠妃位置上待了十年之久。

好不容易等到崔太后病故，陛下这才封惠妃为贵妃，了却了一桩心事。

谢贵妃出身高门，温柔体贴，谁见了她大抵都要夸上一句名门千金，果然名不虚传。

相比较而言，平凡出身的崔皇后就显得没那么耀眼了。

这段宫廷过往，步云霓只是一知半解，对于这几位宫中的风云人物也只远远见过，并不熟悉。

此刻见贵妃娘娘言笑晏晏，同众人轻松逗趣，也觉得她十分会做人。

本来殿中气氛还很紧张，可这话一说出口，闺秀们就都红了脸，一个个低下头不说话了。公子们倒是有些跃跃欲试，不过碍于规矩体统，不好当着几位娘娘的面放肆，便也都只规规矩矩坐着。

但神情却是松了松，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嬉笑起来。

贵妃娘娘见他们如此，也轻声笑了。

“年少慕艾是常理之事，倒也不必太过含蓄，陛下和皇后娘娘属意办这一次赏春宴，为的就是让玉京之中的你们相互见一见，说一说话，看看是否适合婚配。”

“春日到了，莺飞草长，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这话说得很直白，也吹捧了一下帝后，在场众人便都异口同声：“谢陛下，谢皇后娘娘，谢贵妃娘娘。”

谢贵妃摆摆手，这才道：“梅妃妹妹，丽妃妹妹，可有什么要说的？若是没有，便让孩子们拿出才艺，我们也好欣赏一番。”

梅妃看起来只比谢贵妃小上一两岁，段瑶惜的容貌同她有六分像，都是精致的眉眼，只不过段瑶惜看起来更为灵动娇俏，而梅妃多了温柔和婉约，有引种岁月沉淀之后的淡然。

“按贵妃姐姐的意思办吧，”梅妃抿了口茶，似乎不甚在意，“毕竟睿儿还小，还不到成婚的年纪，他的婚事还可以等等，不急。”

睿儿就是三皇子闻人睿，忽然听到母妃提起自己，闻人睿那张稍显平凡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吊眼耷拉着，显得不是很高兴。

步云霓远远瞥了他一眼，见他那副样子，就在心里冷笑。

也不知梅妃到底知不知道儿子的德行，这位三皇子殿下可是踏遍了玉京中的青楼楚馆，朝堂上的大臣们认不全，可青楼楚馆中的伎子却如数家珍，每一个人都认识。

步云霓在心里腹诽，大概相由心生，明明皇帝陛下和梅妃生得都好看，可这儿子却随了父母的全部缺点，硬生生成为了兄弟几个里拖后腿的那一个。

只能说是活该了。

梅妃都这么说了，贵妃也不好再劝，便去看丽妃。

宫中只有三位妃位娘娘，今日的宫宴又很隆重，他们三位就都到场了，不过丽妃人还年轻，膝下只有个小公主，今日的事同她倒是没多大关系。

四皇子闻人鸿的母妃早亡，一直由皇后抚养，不过这会儿皇后还在鸿雁殿，同陛下一起接见朝臣，这边的孩子们就都交给三位妃子了。

丽妃没有孩子在场，但她毕竟是妃位，还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新宠，贵妃对她还是很客气的。

丽妃歪了歪头，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她生的颇为绮丽，整张脸都是浓烈的，五官明媚大方，让人见了就难以忘怀。

确实有过人的容貌，难怪能从歌伶成为宫妃，又一跃成为仅次于贵妃和梅妃的妃位。

生的好也是一种运气。

她对着贵妃笑，那张脸更是摇曳生姿，在场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被她吸引了去，即便不能多看，而已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去瞧她。

“贵妃姐姐看着办就是了，”她轻声开口，声若黄鹂，悦耳动听，“我一个俗人，对这些都是一问三不知，哪里能说些什么。”

丽妃也很直白：“今日最重要的就是给二殿下选妃吧？当然以贵妃姐姐马首是瞻了，您看上哪位千金，我们做妹妹的给您掌掌眼也好，您说是不是？”

这话一出口，刚刚缓和的气氛顿时又紧绷起来。

尴尬和紧张在大殿中蔓延开来，下面坐着的少年少女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了。

步云霓倒是不怕，她只觉得有趣。

梅妃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却也跟着丽妃点了点头，而今日明明同丽妃没有关系，她却一语道破了贵妃的来意。

虽然这一次赏春宴究竟为何而办，众人都心知肚明，可这么明晃晃说出来，确实没有顾忌贵妃的脸面。

贵妃沉了沉脸，很快就笑起来：“那我就先谢过梅妃妹妹和丽妃妹妹了，好了，赏春宴开始吧。”

赏春宴上面展示才艺是有顺序的，永安伯府并非排名靠前的权贵，上面还有二十几位名门千金，步云霓对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见他们大多拿的都是绣品和书画，就更没兴趣了。

她坐在那，慢条斯理吃着点心，忽然感受到一道视线往这边扫来。

步云霓没有抬头，她用余光往前扫去，就看到三皇子闻人睿，正往步家姐妹三人这边瞥来。

不知道在看谁。

想到前世闻人睿的恶心模样，步云霓心里厌烦至极。

她忽然动了动筷子，左瞧瞧，右看看，用筷子尖在牙上轻轻剔了一下。

不管闻人睿看得是不是她，这一下也能恶心一下闻人睿。

闻人睿曾经亲口说过，他最喜欢不敢反抗的小白兔了，那样欺负起来才有意思，看她们尖叫，逃窜，吓得面无人色，他就越痛快。

果然，步云霓这么一剔牙，似乎恶心到了闻人睿，那道幽冷的目光倏然离开。

步云霓这才抬起头，却对上了一道复杂的视线。

是裴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