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霓同玄静说完话，就把慧知叫了进来，仔细叮嘱她几句，今日就直接把她留来了下。

玄静把明悟叫了进来，让她领着慧知去领道袍和体己之物，然后又同明悟说：“我这边斋房有外室，就让她暂且跟着我住吧，等她年岁大一些再出去自己住。”

明悟有些羡慕地看了看慧知，却还是客客气气要带她走。

慧知却有些舍不得步云霓。

她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看步云霓，把步云霓看得心软了。

“你乖乖的，好好跟道长修习道术，”步云霓弯下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以后有空我就来看你。”

慧知这才点了点头，依依不舍跟着明悟走了。

玄静问她：“你今日就要供奉长明灯吗？”

步云霓今日没带那么多银钱，此事也暂时不想让永安伯府中人知晓，故而便道：“过几日我再来，我先去看一看香资几何，又是如何供奉的。”

她机敏聪慧，却有她自己的事要做，故而玄静便道：“你且去吧，就在福久殿里，那边有我的师妹在，她会给你讲解。”

步云霓便起身同玄静见礼，说好过几日再来登门拜访，然后便告辞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巳时，上官婉静几人应该已经回去了，步云霓倒是不着急，自己一路溜溜达达，慢慢往福久殿行去。

她刚拐入福久殿前的月亮门，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步云霓：“……”

怎么哪里都有他？这裴世子还真是阴魂不散。

步云霓想要躲开，不想同裴寂再度对上，结果裴寂也不知道是属什么的，不仅眼睛灵光，耳朵也好使。

步云霓那半步还没退回去，裴寂便倏然抬头，目光炯炯落在了步云霓的面上。

裴寂：“……”

裴寂眼神一闪，旋即便笑了起来。

他低头同那道长说了几句话，便向着月亮门走来。

步云霓这会儿倒是不好躲了。

她便果断继续前进，直奔裴寂而来。

裴寂挑了挑眉，眼眸里笑意更浓。

“步二小姐，好巧，步二小姐今日也是来上香的？”

步云霓同他见礼，客客气气的：“裴世子，你也是来上香的？”

裴寂勾唇一笑：“过来听一听讲经，顺便替父母供奉长明灯。”

“妙仙观是很灵的，”步云霓笑道，“世子才回玉京，大抵不知晓，玉京中的达官显贵都很喜欢在此处供奉长明灯。”

说着话的功夫，两个人便来到了那名道长面前。

道长转过身来，淡淡看向步云霓。

她看起来比玄静道长要年长一些，眼角有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眸里的柔静却同玄静一模一样。

步云霓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玄音真人，小女给您见礼了。”

玄音真人有些惊讶，然后便笑了：“小施主无需多礼，你来此处，也是想要供奉长明灯？”

步云霓看了看裴寂，然后才说：“正是如此，不过我不知父母是否在此处供奉过长明灯，我自己单独再供奉是否可行？”

玄音真人见多识广，一眼就能看出步云霓非富即贵，是世家小姐，故而便道：“若是小施主的父母曾经供奉过，小施主也可供奉，不过并无其他作用，只是小施主自己的虔诚罢了。”

步云霓明白了，一个人只有一盏灯有用，供奉再多，神明也只保佑一次。

“如此也是好的，”步云霓羞涩笑笑，“既然裴世子同真人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去问别的道长也是一样的。”

玄音真人见两人认识，似乎是想旧相识，便没有开口。

裴寂却笑道：“我猜步二小姐也想知晓如何供奉，不如我们一起请一听？”

“这会不会太打扰世子了？”步云霓过分客气。

裴寂道：“怎么是打扰呢？”

他一甩手里的折扇，慢慢摇着扇子，然后看向步云霓。

“方才步二小姐也说过，裴某初来乍到，不懂京中规矩，有小姐给指点一二，裴某也少走些弯路。”

玄音安静看着他们说话，目光淡淡在两人面上流连一二，浅浅勾起一抹笑容。

边上的小徒弟想要上前帮忙，也被玄音摆手制止了。

步云霓听到裴寂这么说，也挑了挑眉，方才她说得话，他就转头送了回来，开始一点亏都不吃。

“我一个见识短浅的闺阁少女，哪里懂那么多，这不也来问一问，”步云霓笑道，“一会儿我若是说错了话，裴世子还请海涵。”

裴寂摇着折扇，道：“怎么会呢，步二小姐如此聪慧，大抵说不错话。”

两个人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没完没了，似乎都忘了过来做什么的了。

直到步云霓不想同裴寂打机锋，转过头看了一眼，才发现玄音真人正站在边上笑着看他们两个说话。

步云霓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

“让真人久等了，”步云霓拱手行礼，“一说话不由有些啰嗦。”

玄音真人却笑了：“年轻人，自是朝气蓬勃，这是好事。”

“有施主们的到来，才让观中多些生气，我高兴还来不及。”

说罢，见裴寂和步云霓一起走了过来，她便领着两人进了供奉长明灯的福久殿。

福久殿没有妙仙宫大殿宏伟气派，但纵深宽阔，刚一进去，就看到一排排不灭的长明灯，正在幽幽静静染着。

年轻的道长们正在来回穿梭，打扫大殿，也在观察每一盏长明灯的蜡烛还剩多少，以防它们熄灭。

如此一看，福久殿倒是比大殿还要忙碌一些。

玄音真人今日是特地被裴寂请出来的，故而给两人讲解的时候就非常认真仔细，等到她把话说完，才道：“下次小施主过来供奉长明灯，可让我师妹给你查一查贵府是否供奉过，若是供奉过，小施主可再行抉择。”

步云霓同她行礼：“是，多谢真人。”

事情办完，步云霓就告退了，玄音真人看向裴寂，微微一笑。

“裴世子，今日相必不会就留，”她道，“那贫道就不运送了。”

裴寂先是一愣，随机便朗声一笑。

“真人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