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霓没有在妙仙观耽搁，她直接上了自家马车，启程回家。

路行一半，正在看窗外风景的彩鸢小声提醒步云霓：“小姐，后面有人跟着。”

步云霓探出头去，就看到裴寂领着两个小厮一直不远不近跟在步云霓马车后面。

从妙仙观回玉京的路上，前半程都是在城外，他们的马车上除了主仆两人，就只剩一个车夫，确实不太安全。

有裴寂跟在后面，步云霓还更放心一些。

她并非不知好歹，知道裴寂这是特地陪她一起回京，便又探头出去，冲裴寂摆了摆手。

她的意思是想感谢裴寂，谁料裴寂会错了意，倒是快马上前，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马车边。

“步二小姐，你可有事？”

一阵风儿出来，吹起他飘飘的衣袂，正午阳光烈烈，照得裴寂的面容犹如神降。

步云霓愣了一下，然后便笑道：“我是想感谢裴世子护送。”

裴寂大抵也没想到她猜出了自己的用意，便也点头示意：“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他这么说着，语气微顿，问：“步二小姐之前恳请我的事，只有那一桩？其他可还有？”

裴寂说到这里，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咱们都是熟人了，这人情来往可以记账。”

两个人之间总是你欠我我欠你，已经快多得数不清了，若说记账倒也恰当。

步云霓今日知晓了很多隐秘，心情自然不错，听到这里便笑了起来：“倒是可以记账。”

她仰着头笑的样子，纯真而美好，阳光落在她绮丽的面容上，仿佛都柔和了三分。

裴寂垂眸看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似乎是朝阳太过炽热，步云霓眨了眨眼睛，还是红着脸退了回去。

车帘落下，挡住了步云霓的面容，也挡住了裴寂的目光。

裴寂又在马车边跟了一会儿，远远见到城门静默而立，便低声说：“前面便是玉京，裴某不便再跟，步二小姐，后会有期。”

说罢，裴寂便一勒缰绳，放缓了速度。

只一瞬间，马车就跟裴寂擦身而过。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渐渐停下，步云霓才掀开车帘往后看去。

裴寂已经隐匿在了进城的百姓队伍里，看不到踪影了。

彩鸢见她又看，心里大抵有了成算，低声问：“小姐，这裴世子倒是个好人。”

步云霓想了想，倒是没反驳彩鸢：“应该是个好人吧。”

等回了府中，步云霓先去给上官婉静请安。

正好到了午膳时分，步云歌也留在了乐雅苑，于是上官婉静就高高兴兴招呼两个女儿一起用午膳。

众人都坐下，步云霓才笑着道：“母亲，我要同你说个好消息。”

上官婉静很配合：“是什么好消息啊？”

步云霓脸上笑容异常灿烂：“玄静道长很看中慧知，已经把她留了下来，等教导些时日，若是慧知能潜心修道，她就收慧知为徒。”

这确实是大好事，也是永安伯府做的一桩善事。

上官婉静很高兴，让丫鬟们上了清甜的桃花露，同两个女儿碰杯。

“确实是好事，我们也一起碰杯，祝贺慧知能有个好归宿。”

桃花露很好喝，步云霓一口气吃下半杯，才道：“也是母亲善心，不仅把她留了下来，还特地送她去妙仙观，这谁听了都要夸赞一句。”

步云霓这马屁拍得好，步云歌就在边上温柔笑：“主要还是二妹心地好，如今慧知能有这个好机缘，我也恭喜二妹。”

她说着端起茶杯，步云霓便同她碰了碰杯。

“多谢长姐。”

客套完，母女三人才开始用膳。

乐雅苑的饭食非常精致，每一样都只有一小碟，却漂亮用心，一看便知道是小厨房单独给她做的。

上官婉静的口味清淡，大多都是果蔬菜品，可能是为了步云歌，桌上还摆了两三碟荤菜。

步云歌不挑食，好养活，什么都吃，等她一连吃了半碗米饭，才觉得胃里舒坦了。

等她终于缓过神来，才发现上官婉静和步云歌正稀奇地看着她。

步云霓有些意外，面上一下子便浮起羞涩模样：“母亲，长姐，这是怎么了？”

步云歌不等上官婉静开口，便直接道：“家宴的时候人多，也没怎么同妹妹一起用过饭，倒是不知道妹妹用饭这么香，这么专注。”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可若仔细一想，这就是在变着法子说步云霓吃饭没有规矩了。

上官婉静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道：“今日可是饿坏了吧，若是饭不够，也别扭捏，再添一碗便是了。”

步云霓羞涩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饿坏了，吃得有些急，现在就没那么饿了。”

她这么说着，放缓了用饭的速度，陪着上官婉静和步云歌慢慢吃了起来。

“母亲，我回来的时候看到福久殿里很是忙碌，便问了问，道长同我说里面是供奉长明灯的。”

她似乎是不经意地问：“咱们家可供奉了长明灯？”

上官婉静笑了：“咱们家自然都供奉了，你们每个人出生的时候，就会派人去妙仙观供奉上，从你们出生到现在一日都不落下。”

这事步云霓还真不知晓，听闻不由有些惊讶：“那我同长姐和三妹都是一日所生，那一日就一起供奉了三盏灯？”

上官婉静笑笑，给她加了一筷子糖醋鱼，道：“正是，不过那时候我刚生产，精神不济，此事是你们祖母办的。”

步云霓点点头，她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步云歌，似乎有些犹豫，踟蹰半天都没继续开口。

“窈窈可是怎么了？有话直说便是了，同母亲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步云霓就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她显得很是落寞：“今日我同玄静道长说了我的八字和九清神母给的批命，道长说九清神母当时算得不差，不过可能时辰略有些不同，所以不太精准。”

“我才知道八字那么重要。”

“母亲可记得，我同长姐，三妹三人的生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