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陆舟看向顾玄然，努力地挤出一个冷笑：“逸王殿下，你觉得合适吗？”

“你堂堂一个顾朝王爷，锁着一个异国世子，说出去，不怕是被世人耻笑吗？”

“管他们干什么，只要我们不在乎！”顾玄然想要说服他。

“你当然可以不在乎，”白陆舟摇摇头，“但我不行！”

眼见得顾玄然的面色逐渐苍白，白陆舟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燕国的子民还在等我，我不能再逃避。”

“那你就放心回去，我可以去寻你的。”

顾玄然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卑微，但却只换来白陆舟不耐烦的回应。

“我说过了，你来了会耽误我娶世子妃，到时候光是澄清咱俩的这场假成婚就够让我为难的了，你还要再来给我坐实这个谣言吗？”

顾玄然似乎被他的严厉吓到了，半天才颤着声问：“……你真的，不想我去？”

白陆舟没有回答，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他不相信顾玄然不明白。

“你……”看着他一脸绝情的样子，顾玄然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白陆舟为什么会突然变的如此陌生，似乎刚刚那个恋恋不舍的拥抱，不是来自这个人。

可是，如果他不让自己去寻他，那他回到燕国之后，立刻就会娶妻生子，那他们往日的这些，恐怕都会忘了。

他们会变成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顾玄然抬起双眼，盯着面前这个人冷峻的面色，不甘心地脱口而出：“你当真心里……”

“逸王殿下！”白陆舟厉声喝止。

他知道，今日这话一旦让顾玄然说出口，二人之间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顾玄然今日格外执着，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顾他的阻拦，依然问出了口：“你当真心里没有我么？”

白陆舟心里一颤，无奈地闭上眼睛：“顾玄然，你为何非要把关系弄的这么僵呢？”

顾玄然死死地盯着他，似乎今日得不到一个让他死心的回答，他是不会放手的。

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目光，白陆舟不敢睁眼，只能闭着眼睛狠心道：“我与你，只是知己，别的什么都没有。”

白陆舟知道，今日自己不小心暴露的软弱让顾玄然捕捉到了，这才让他有了跟去燕国的想法。

可是他不能，顾玄然可以不管不顾，他不能看着顾玄然日后后悔。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瞪着顾玄然：“逸王殿下，今日顾及你我二人知己的情分，我才将燕国的打算告知与你，还望殿下为我保密。”

“我也希望殿下清醒一些，你我终归是敌对的双方，等我回到燕国，往日的一切便不作数了，再见面，说不定就是在两军交战之际，到时逸王不必对我心慈手软，当然，我也一样！”

这些话瞬间将顾玄然拍入了寒冰之中，他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冷的他瑟瑟发抖，他喃喃地道：“不做数了？”

“真的不做数了？”

白陆舟不忍看他这副表情，背对着他走到柜子旁边开始收拾东西：“我今日是来向你辞行的，感谢逸王往日对本世子的看顾，无以为报……”

“只能，算我欠逸王一个人情吧，他日如果逸王殿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必将赴汤蹈火兑现承诺。”

他本来没打算搬走的，好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还打算跟顾玄然多待两天，谁知道弄成这样，话都说绝了，他当然也没脸再待下去。

白陆舟看看手边的一切，书本，衣服，还有顾玄然怕他闷替他寻来的小玩意，没有一件是从他世子府带来的。

虽然不舍，但他也不好厚着脸皮拿回去，索性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空着手往外走。

顾玄然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白陆舟硬着头皮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被他一把抓住。

顾玄然的手都在颤抖，声音也没好多少：“别走。”

“你怎能如此冷血！”白陆舟耳边传来顾玄然心碎的声音：“慕容慕寒，你没有心么？”

白陆舟难受的心都要皱起来了，可还是轻轻拨开他的手臂：“顾玄然，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你还是……”

“你还是认清现实吧。”

留下如此绝情的一句话，白陆舟逃回了世子府。

顾玄然一个人在烛照院里站了很久，久到天色渐晚，院子里的灯光四起，他才回过神来。

原来你的心中真的没有我。

顾玄然脚步沉重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蒙裳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是垂手立在一旁。

看他半天不肯退下，顾玄然开口道：“有事？”

“回殿下，燕国使臣前来岁供的车队已经启程，只是这一次随行人数众多，而且马车数量也比往年要多一些，不知……”

“他们想要接慕容慕寒回去。”顾玄然冷笑一声，“似乎打算先斩后奏。”

“啊，那我们……”

“先暗中观察，切不可轻举妄动。”顾玄然吩咐道。

“是！”

蒙裳有些犹豫地又开口：“那慕容世子，可是要回去了？”

看着自己主子阴晴不定的眼神，蒙裳大概猜出他心情不佳的原因。

“……本就是，喂不熟的狼！”

顾玄然耸起眉眼，狠狠地将桌上的茶杯掷到地上。

蒙裳从未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立即跪倒在地上。

二人都没发现，盛怒之下的顾玄然不小心打翻一方烛台，那烛火触及不远处的衣柜，慢慢地烧了起来。

空气中传来一股木头烧焦的味道，蒙裳猛的抬头，看到顾玄然身后隐约的火势，立即跑了过去，脱下外袍向火焰的中心挥打起来。

幸好扑救及时，火苗即可就被扑灭了，顾玄然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烧焦的柜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拉开蒙裳，打开柜门焦急地翻找起来。

不多时顾玄然抱出一个锦盒，看盒子安然无恙，他这才放下心来。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冷着脸站起身来，把盒子递给蒙裳：“扔了吧。”

“啊？”蒙裳一脸不解，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不是殿下最宝贝的东西吗？

“我说，扔了吧。”

顾玄然再一次重复，他都要和自己恩断义绝了，还留着他的东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