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索伦兵

眼下的满清，就自认为有着绝对的把握。

信心的来源为城中的一千真鞑，这些真鞑不是别的，而是满清八旗中被称为精锐中的精锐的索伦营。

索伦营又叫野人营，比正儿八经的满清八旗还要厉害许多，他们多来自于极北之地的达斡尔、鄂伦春等族，统称之为索伦人，因为常年在大山之中与虎豹为伍，生活条件恶劣，所以与野人无异，打起仗来也极其强悍凶残，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别的军队远远不及的优势，那就是夜战。

这个时代的人因为缺乏肉食中含有的必须营养物质，所以多患有夜盲症，夜间不能视物，与瞎子无异，就算是在满清军中也很普遍，而作为‘军中利器’，‘致胜法宝’的索伦营在吃上面则从没被亏待，猪羊牛酒都是敞开了供应，先天不亏，后天足量，所以他们当中几乎没有夜盲症的存在。

占着这个优势，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之前的惧敌势大、据城坚守等全是在示弱，满清根本就没把南明的军队放在眼里，一直计划着来场酣畅淋漓的夜战，将这股不知死活的土鸡瓦狗一个不剩，全部斩尽杀绝。

说来也是赶巧，满清筹划的也是今天，也是深夜，与刘文耀的想法不谋而合。

“跑，快跑...”

李成栋很快反应过来，见状不对，大喊一声，转头就跑，可很快就被冲出来的鞑兵追上，其他的敢死健勇也被淹没在了洪流之中。

远处督战的刘文耀也反应过来，这是做贼的遇上了劫道的，赶巧了，他没工夫再去理会淹没在兵潮之中的李成栋，立马下令结阵御敌，因为除了先头在黑暗中狂奔如狼的上千黑影外，其后火把连天，人头攒动，怕不是城中的鞑兵全军出动了吧。

“点火...”

在勇卫军的前方五十步的距离上，紧急摆放了几大堆的易燃柴草，淋上油后被快速地一个个点燃，为其后的大军提供视野，自己这边则没有准备篝火，也没打起火把，因为灯下黑，火光离得太近，是反而会影响视线，看不清楚四周黑暗的。

五十步的距离，也正好是火铳的有效射程。

嗖...嗖...嗖...

随着一阵利箭破空的声音，开始有第一个黑影越过火线，张牙舞爪地出现在了视野当中，高坎一声令下，铳兵开始以三叠阵的方式射击，在五十步的距离上形成了一道死亡之墙，将率先越线的鞑兵打成筛子。

这次出征河南，刘文耀几乎把家底都搬空了，两千火铳兵，十门虎蹲炮，以及三百的巨铳兵一个不剩，全部都带来了，此外新组建的水军，也徜徉在不远处的黄河之上。

很快，越来越多的黑影越过了火线，但在两千杆火冲面前也是徒劳，无不乖乖授首，可鞑军也不是傻子，知道关节所在，不消片刻，毙敌数十之后，火堆被一个个地认为扑灭。

城外的空地上立即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原先那些不举火执明的索伦兵却发出了一阵阵厉吼，兴奋的如同睡到了皇上的老婆。

近战不是火铳兵的强项，刘文耀立即下令，铳兵后撤，枪兵顶上，一排排冒着寒光的枪尖直挺挺地上前，组成了又一道防线，而在刃墙之前，则是持着刀盾的藤牌拒兵，守着头一排枪兵那略显薄弱的阵脚。

索伦兵奔跑的速度很快，几乎能赶得上战马，这也并不奇怪，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弱者早被自然淘汰，剩下的无不是百里挑一，拥有野兽体质的悍卒，五十步的距离，几个呼吸间就被踏在了其脚下。

几个黑影咆哮着高高跃起，从黑暗中扑向了长枪兵的头顶，他的跳跃能力很强，躲过了第一排，第二排的长枪，却被第三排的长枪稳稳地扎了个通透，而更多的黑影则是俯下身子，妄图从长枪阵的下方攻击枪兵防御不到的腰腿，想法是好的，但可别忘了还有一层藤牌兵早已等候多时。

索伦兵的力道很足，狠狠地撞击在滕牌之上，能把后方的士卒撞得岔过气去，但经这么一耽搁，滕牌后的长枪兵也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一排排，一簇簇的长枪捅去，横竖左右都没个地方躲的，无不被串成了冰糖葫芦，但也有人寻得空档，越过了最前方的防线，突入到阵中大砍大杀。

严密的阵列开始出现了一个缺口，越来越多的索伦兵就像野狼闻到了鲜血，顺着这个破绽狠狠突入，将缺口撕的越来越大。

“丁字营跟我来...”

胡万一直领着丁字营的一千军士压阵，同时也充当督战队，此刻见形势危急，立即补了上去。

长枪阵最厉害之处，乃是完整枪阵的正前方，枪尖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一个刺猬，根本无处下口，可一旦出现缺口，那将有可能是致命打击，因为手握长达四米长枪的士卒，无论是转向还是左右腾挪，都是异常的笨拙，完全赶不上手持短兵的速度，只能是被动挨打。

一千丁字营士卒顶着来自多个方向的攻击，冲在了缺口的正前方，挡下了后续扑上的敌军，为身后的士卒赢得喘息空间，但他们可就惨了，要遭受到比别人猛烈数倍的攻击。

胡万用身上的双层重甲，硬抗下了一个索伦兵击来的虎牙大刀，直震的他胸闷气结，喉头一阵发甜，好在为把总以上的军将配备的铁甲乃是纯精钢铸造，并不是常用的夹铁，加之甲片是冷锻成型，坚固异常，又因他身高体壮，力大无穷，穿上了双层，所以才没砍成两截，或是重伤倒地，再去躺上几个月，紧接着他巨力刺出，将来人透胸而入，死的不能再死。

可其他的士卒就没那么好命了，伤亡很大，胡万放弃了更有杀伤力的刺击，而是不停地将手中长枪挥出，帮助别的士卒赢得活命的机会。

“撑住，一定要撑住，长枪左右挥舞，扫他娘的...”

长枪挥舞横扫的确不如刺击具有杀伤力，但却能充分利用其长度的优势，阻挠敌军的前扑，虽然效果依旧不尽人意，但在结不成枪阵的情况下，也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而退下去的铳兵也没闲着，纷纷绕道侧面，对着猛扑枪阵的敌军自由打放，虽没什么准头，但是架不住多，乱铳下去，总有收获，积少成多，威力也渐渐地显象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