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夜战

一向所向披靡的索伦兵渐渐地发现了不对，照理说，深夜中的对手应该目不能视，形同半瞎才对，可眼前的这伙明军却丝毫不受影响，阵型齐整，出枪平稳，配合默契，就连一旁的火铳兵也能精准地朝着自己打放，而无需担心伤到自己人，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的精悍程度远超想象。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夜战，同样也是勇卫军的强项，这也是刘文耀敢于在深夜发动突袭的底气所在。

得益于海州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渔盐不缺，所以自勇卫军落户海州之后，每个军兵的一日三餐里面就总缺不了鱼肉，一连吃了几个月的海产，导致现在的勇卫军士卒一提到鱼，就忍不住想吐，都开始无比怀念起以往的粗糠野菜，而夜盲症是完全可以通过后天追加营养改善的，所以他们早就克服了这一弊端。

另外，充足的营养也极大地增强了勇卫军的体魄，再加上充足的训练和多次实战磨砺，现在刘文耀手下的士卒早已不复当初流民那弱不经风的模样，变得健壮勇悍，腱子肉坟起，战斗意识旺盛，完全可以跻身于一流强军的行列。

随着枪阵的缺口被一点点地补上，索伦兵退却了，因为就算是再与野兽无异，说到底也还是人，是人就会害怕，他们并不是怕死，而是害怕这样毫无意义的送死，勇卫军的枪兵可是足足有着近万，除了顶在最前方的成建制四千正军外，尚有曹友义率领着的五千屯军，新归附的两千泗州步卒，以一打十，任索伦兵再强悍也是无法办到的，硬拼只能是找死。

索伦兵稍稍后撤，与随后赶到的八旗‘汉军’以及李本深、许定国所率领的新附军合兵一处，人数达到五千，声势重新大振。

火炮移动不便，被摆放在了城头镇宅，‘汉军’所持的唯有火铳，照例是对着黑暗乱射，连同射速极快的弓箭，一股脑儿地压制过来，同时，能看到不少骑马的身影从旁绕远包抄，妄图攻击勇卫军的侧翼。

勇卫军也不示弱，举起火铳回击，虽然克服了夜盲症，但只是恢复了正常视力，并没有具备动物夜眼的能力，在黑夜中，照样不能远视，与清军斗了个半斤八两，至于对方的骑兵，刘文耀只能派出了新归附的泗州精骑前去拦截，同时也拉出部分屯军加强两翼。

双方在铳声箭雨中逐渐缩近了距离。

快到四十步的时候，清军中却率先抛出了无数带着尾焰的黑铁疙瘩，阵阵爆响在勇卫军的枪阵中炸裂开来，虽然略早了一些，很多都落在了空处，但也有一些正中目标，造成了不少伤亡。

这是清军仿制的震天雷，山东运河一战后，溃退回去的鞑子就把这种犀利的火器报了上去，加上鱼台之战也有不俗的表现，满清高层立即下令仿制，震天雷早就有了，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所以很快，满清也有对应的战法。

看着被炸的前翻后仰的先头士卒，胡万大为光火，怒道：“他娘的，用震天雷，我勇卫军是你们的祖宗，来呀，给我炸死这群狗日的鞑子...”

勇卫军以同样的方式还击，而且威力还更加猛烈，数量更多，炸的鞑兵哭爹喊娘，血肉乱飞，清军心中更惊，怎么自己新操演的战术，还准备用来一决胜负的第二项秘宝，对方怎么也有？而且看效果，对方的还更为犀利，稳胜一筹？这还是弱明的军队吗？

一阵人仰马翻过后，双方不可避免的碰撞在了一起。

结果毫无疑问，反方面面都不占优的清军只一个照面，就彻底败下阵来，全军溃退，朝着城门狂奔，妄图抢回城去，关门据守。

刘文耀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下令全速追击，撵着鞑兵的屁股杀进了城去.

一夜血火...

第二天，天光微露，城中的局势彻底稳定了下来。

刘文耀在城头上仔细地打量着此行最大的收获，十门几乎完好无损的火炮，其有大有小，规格不一，最大的为两千多斤的将军炮，长两米有余，铁胎铜体，能打放三斤重的炮子，最小的也有五百多斤，所有的火炮均为满清自己打造，炮身上还印着工匠的性命，交付日期，交接人等等，其中工匠的名字中，出现最多的是王天相，一个汉人的名字。

城下，是一排排被捆扎结实，连成一串的俘虏，满汉俱全，面色灰白，任人鞭打着前行。

胡万兴高采烈地道：“侯爷，这就是那鞑子的主将，叫什么屯济，听说还是个贝子，而这个刚剃头的二鞑子就是李本深，至于许定国，那个老滑头则趁乱跑了，应该是逃往了黄河以北...”

他昨夜表现神勇，在长枪阵被破之际力挽狂澜，顶住了野人鞑兵的凌厉攻势，为重新结阵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光刘文耀就当场道了三声好，之后更是第一个冲进城内，追着鞑子的屁股猛杀猛砍，使其根本连口气都顾不上喘，更别提组织有效的抵抗了，最后一直杀到对方血流成河，肝胆俱裂，全都跪在地上请降为止。

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崇敬目光，胡万满面红光，虽拼杀了一夜也丝毫不显疲态，腰杆越发挺得笔直。

刘文耀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铁胎铜体’中抽离出来，冷哼道：“哼，无碍，跑不了，黄河上只有郭从宽去招呼他...”

然后转头看向了地上绑着的二人，只见那名鞑将虽满脸是血，眼神也有些飘忽，但气势却依旧很足，张口就是一大串谁也听不懂的鸟语。

胡万尴尬地道：“侯爷，我一个没留神，把鞑子军中的通译都杀干净了，现在谁也听不懂他说的是啥，只能交由您来处置了。”

一旁的李本深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哀求道：“侯爷，小的有办法，愿为代劳，只求饶小的一条狗命，今后必肝脑涂地，为侯爷冲锋陷阵，斩将夺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