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作者:困倦小南瓜 | 分类:现言 | 字数:44.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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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古代被抛弃的原配夫人38
关押徐墨的是间暗无天日的牢房。
四下不见光,顾长青推门而入,带进来的光亮晃得她轻眯了一下双眼。
除此之外,徐墨的脸上再没有别的多余的表情。
她细长的脖颈上带着木制的枷锁,手腕有铐,足上是沉重的脚镣,安静地坐在一堆潮湿的稻草上。光影闪过时,那半张侧脸几乎是秀美的,像一幅挂在墙上的仕女图。
徐墨看上去既沉默又沉静,不像是因通敌叛国罪被逮捕的罪人,像是还在家中的小屋,她隔着一层帷帐等来前来拜访的客人开口。
“你来了。”她没什么意外地说。
“通敌叛国,罪无可赦。”顾长青站在原地没动,声音是冰做的刀。
“背国弃家,不仁;营中手足因你而死,不义;忤逆圣意,不忠;亲手弑父,不孝。”他字字如刀,“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徐墨,你罪该万死。”
“唰”地一声,长剑出鞘,锋利如雪的刀刃清晰地映出他漆黑的眼眸。
徐墨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如羽毛般掠过,带着一点奇异的嘲弄,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异类,又或者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忠义仁孝,束缚的不是我。”她嘴角略微向上一提,深邃如湖的眼睛轻轻弯起,“是你,顾将军。”
“我出生在大齐边境,他们都说我的母亲是草原孕育出的精灵,她在蔚蓝天幕下跳舞的时候,山风也会为她吟唱。”
徐墨停顿了一下。
她的声音依旧是沉静的,有些哑,“是你们,是齐国,是国土富饶、珍宝遍地的大齐,打着寻宝的旗号杀我六部数万人。”
“圣女保佑的圣地除了茂盛的青草与烂漫的野花,一无所有。你们先杀骑兵,再杀牧民,蛮人不开化不知礼数不懂敬畏,他们只知道信奉自然之灵。”
徐墨看向拿剑指着她的男人,笑,“所以他们该死,对吗?”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找不到所谓的奇珍异宝,便带走了长泽溪的所有少女妇人。”她疲惫地阖上眼皮,不忍似的,“我的母亲被一名姓徐的士兵拖到屋子里……”
“屋子里不止一个男人。”她正对上雪亮的长剑,缓缓地笑了,“你应该知道吧,顾长青。”
“后来她被徐昌囚禁,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长发打结,衣裳被扯烂,吃的是喂猪的泔水。”徐墨近乎天真地询问,“将军,你们大齐对畜生会这样吗?”
“后来她就死在我面前,从河里捞上来时浑身青紫,衣不蔽体。”她可能是想比划一下,却被手镣束缚住,只好遗憾地作罢。
“有时候我真庆幸她死了。徐昌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杀了我的母亲,没让她继续毫无尊严的痛苦的活着。”
徐墨盯着长剑缓缓地笑了,“我杀了徐昌,哪里不对吗?”
“确实是不对,我让他死的太过轻松了。”
长剑距她不过两寸,毫无偏移。
她看向顾长青,在那一瞬间恍然意识到,这位弱冠之年的年轻将军变得和从前很不一样。
他以前总是怀着天真的意气,眼睛里是冠冕堂皇的为国为民,锋利,却也仁爱。
现在更像是一把出窍的利刃,见了血,戾气遮不住,伤人也伤己。怨恨和悲痛从骨头缝儿里透出来,对一切疾苦哀嚎都不为所动。
顾长青语气冰冷:“大齐律法严禁虐待俘虏,待到查明此事,我定会杀一儆百。”
“我今日亲自找你只为一件事——”
“你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徐墨接过话音。
长剑堪堪停在她身前一寸处,寒气从冰冷的剑身四散。
“你很悲伤。”她看向顾长青的眼眸,“为什么?”
一个人感到悲伤的原因有很多,家仇国恨、私人恩怨、爱恨情仇。但令一个意气风发的将军从里子到壳子都发生不小的变化——
徐墨忽然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让人成长最快的方式是经历死亡,至亲之人或者爱慕之人的死亡。
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情景,可能是光线太暗了。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气冻住了她的五脏六腑,与寒光凛凛的长剑遥相呼应。
好半天,徐墨才艰难开口:“是谁?”
这句话仿佛比洪水猛兽、真枪实剑还要可怕,因为她看到顾长青握剑的手很明显地晃了一下。
他背着光,神情在阴影里看不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怎么敢问?”
话一出口,她就明白了。
小公主任性跋扈、声名狼藉,口口声声便是凶狠的威胁。可她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害人性命的事情,何其无辜。
她跟长泽溪的圣女截然不同,美得灼目热烈,令人仰望憧憬之余又心生退意。
“可结局也没什么不同。”徐墨怔然地想。
她忽地笑了,“周将军知道吗?”
锋利的长剑刺破肮脏的囚服,抵在她的皮肤处。
“你不敢告诉他,你们不敢告诉他。你和吃人血馒头的皇族没什么两样,你们怕他得知消息后发了疯,犯了狂,失了理智。”
“他怎么能疯、怎么能情绪崩溃、怎么能被人抓到弱点和痛处呢?他得好好活着,至少得等到蛮族斩草、四下再无强敌之际再去死。”
“可笑、可怜。”她笑得热烈,脸颊由于情绪的起伏泛起红晕,浮现出美艳之色,“周璟知道你们这么骗他吗?”
“他的心上人尸骨未寒,变相因他而死,他却连去收尸都做不到,尽心竭力地为皇帝屁|股底下的东西征战——”
她话说的刺耳,顾长青忍无可忍,喝道:“闭嘴。”
下一秒徐墨猛然前倾,长剑“噗嗤”一声扎穿了心脏。顾长青瞬时收手,却已经晚了。她腿脚发软,无力地滑在地上,肺管仿佛也被利刃戳破了,发出“嗬嗬”的气音。
人死如灯灭。光芒暗淡下来的时候,生前种种便如走马观花般一闪而过。
她忽然想起一件小事。
边陲小镇上有看花灯的习俗,约莫是五六岁的光景,她已经知道西厢房里关着个奄奄一息、疯疯癫癫的女人。
徐墨一向胆子很小,但那天她偷摸来到西厢房门外,小声对里面喊:“今天……今天是看花灯的日子,你想吃糖葫芦吗?我可以给你……给你带回来。”
这个“带”是怎么“带”,她没说清楚。徐昌偶尔不打她一次便是天大的恩德了,她更不敢开口向父亲要钱。
所以当沿街叫卖的小贩拿着扫帚打她的时候,她没反抗;周围人骂她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时,她也没反驳。
因为此刻徐墨小小的一颗心全部被喜悦侵占了。
她捂着破烂衣衫的胸口——那里是半串别人吃剩的糖葫芦,像是揣了什么奇珍异宝,在心里偷摸摸地小声笑。
她轻手轻脚地溜到关着女人的那间屋子里,放下了半串糖水黏腻的糖葫芦。
第二天徐昌端坐在房间里等她。
桌子上放着滚满了血和尘土的糖葫芦。
皮制的鞭子带着劲风落在她身上,用来穿糖葫芦的木签扎透了她的手掌,徐昌将带着血腥气的山楂塞进她嘴里,糖水黏住口腔,仿佛无法呼吸。
“糖葫芦……真难吃啊……”徐墨想。
她重重倒在地上,身上还插着锋利无比的长剑,手脚艰难地抽搐。木枷并未解开,因此显得姿势诡异。
顾长青蹲下身,听到她胸腔里挤出来的气音:“我……我叫阿依……”
不姓徐,不叫徐墨,不是孽种。
母亲说,那是草原夜空高挂着的月亮。
皎洁、明亮、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