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满级绿茶穿成小可怜
作者:困倦小南瓜 | 分类:现言 | 字数:44.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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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古代被抛弃的原配夫人39
近日少有的艳阳天,春草连绵起伏,铺山遍野。
大名鼎鼎的长泽溪是条和名字一样狭长的溪流,两岸零零星星地开满了洁白的花,放眼一看恍若人间仙境。
战马嘶鸣,这是最后一战。
周璟挥剑厮杀,身下红鬃马前蹄高高扬起,锋利的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雪亮的痕,血液洒落,人头落地。
他回首去找谢灵宝的身影,那人被他派去另一面开路,却无意间看到溪流两岸随风摇曳好不自在的春花。
白色的花瓣溅上了血迹,再坠落,红白对比甚为刺眼。
这种花有个神神叨叨的名字,叫“永生”。
虽然寄予了人们美好的憧憬,但要是有年轻男子向心仪姑娘示爱送了这花,可是要被甩上两巴掌的——这花主要是用来祭祀。
吉利,又不吉利。
周璟突然心中一痛,脊背下意识弯起,躲掉了凭空袭来的一剑。
发冠被打散,他几乎伏在马背上,颤抖着深呼吸几口气,心中发了狠,再度执剑起身。
他的侧脸森严而冷酷,判决似的下令:“此战关系我大齐百年荣誉,若胜,诸位自当论功行赏;若败——”
周璟执剑缓缓扫视一圈,“——本将军与诸位同埋此地。”
话音刚落,漫天厮杀声冲破天际。
长泽溪里浮起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浓重的血色污染了清澈纯净的溪水,永生花奄奄一息地从马蹄和刀枪下探出头,露出纤弱的流着汁液的根茎。
太阳升到了正中,胜负定。
谢宣还没回来。
蛮族六部皆数投降,这个盘踞在险要之地的民族气数已尽。被骑兵围在中间的老狼王从马上掉下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群寒光凛凛的刀剑抵住了脖子。
他看上去没有同等岁数的中原人更显老态——这可能是因为常年在马背上征战的缘故。
可狼王终归是老了,尽管不愿意承认。额头、眉心、眼角,都有明显或细微的皱纹,这是衰老的证明。
——更深层的衰老是心理层面上的。
开始变得怕死、畏首畏尾、思虑欠缺周全、不够有魄力。
这几乎是致命的——两军对垒也好,面对面搏命也好,往往都是怕死的一方的先死。
老狼王仰天长笑,斑白的鬓发随之颤动。在那一刻,他仿佛又成了刚即位时野心勃勃的六部首领。
下一秒,他全力往尖刀利剑上撞去——周璟对此早有准备,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一脚将寻死的老狼王踹翻在地。
“将他带下去,好生看管。”周璟冷淡地吩咐。
老狼王出乎意料地没有挣扎,他被押走时只是十分平静地看了周璟一眼。
那一眼也不像是有话说,或者是憋着什么话不说,笃定的,冷眼旁观的,隔岸观火的,轻而易举点燃周璟这些天压抑着的怒火。
他不舒服,自然也不能任由别人痛快,“想不到阁下自诩为枭雄,平生用尽最大勇气的一件事便是自戕。”
“也罢。”周璟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调散漫,“这又何尝不是一件有功之事。”
老狼王已经到了溪流一侧,他背对着周璟怜悯地盯着永生花看了半响,苍老的声音不悲不怒,“不及周将军。”
周璟脸色一冷,已然沾了血气,听到老狼王带了笑意的声音,“孤家寡人,没有顾及,自然更容易胜利。”
这称得上是诅咒了。
周围士兵皆为之色变,利剑更逼近了几分,恰好拉破了老狼王脖子上的一层油皮,落下几滴血珠。
周璟倒是没那么大的反应,他对这些话一向免疫——听得多了,自然没有那么在乎了。
眼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他下意识去唤谢宣名讳,却发现这人还未归来。几次三番,纵是没脾气的泥人也被拱起几分火气。
他大喝一声:“去传谢副将,看看谢灵宝——”
周璟想说的是“死哪去了”。在沙场出生入死,便更不在意这些言语上的忌讳。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老狼王的诅咒让他有点心神不宁,他下意识地迟疑了,到了嘴边的话仿佛重逾千钧,没能说得出口。
前来领命的下属等了半天,看了周璟阴晴不定的神色,很有眼力见地带了一支小队走了。
周璟一扯马缰,掉头回去,与左思源——他曾经的先生——现在应该说是左军师擦肩而过时恭敬一颔首,收起了那副嚣张的模样,不卑不亢地叫了声“先生”。
左思源点头示意。这次打了胜仗,靠的不是他的才智和谋略,有些受之有愧。
下一刻长剑出鞘,寒光凛凛的剑身上还沾着斑斑血迹,剑下是数不清的亡魂和被割裂的肉身。
周璟神色冷峻,眉目漆黑,冷静地下令:“拿下。”
左思源倒是从容地笑了,他第一次对这个教过的孩子露出和蔼的神色,“你早就发现了,一直按兵不动,是想引蛇出洞,放长线钓大鱼。”
周璟垂下眼眸:“为何叛国?”
左思源还在感叹:“草蛇灰线,高瞻远瞩。”
周璟不欲再与他废话。这人有雄才伟略,腹中经略万千,却偏偏选择走了一条不归路,一条背信弃义、断子绝孙、令人唾弃的路。
这种人周璟最为之所不齿,饶是他先前为之敬仰的先生。
左思源悠悠道:“瑾瑜还有心情关心别人,我以为你现在是强撑着表象,实则已经悲痛欲绝了。”
“看来所谓情深几许,也没有多深……”
周璟骤然回首,从他话中嗅出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意味,“你说……什么?”
左思源不紧不慢道:“狼王说你孤家寡人,你以为是尖酸刻薄的诅咒,来自败者不甘的辱骂——”
“实际是什么?”他儒雅一笑,“是事实。”
“瑾瑜,是你大齐最锋利的凶器,那你早就应该习惯这些,对吧?你的父母厌恶你,认为你大哥是被你害死的;你没有妻子,唯一给予你些许温情的小公主也葬身异处;你的至交好友呢,谢宣那孩子还像以前一样……”
他话没说完,周璟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怎么敢——”
……敢什么?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万一……周璟不敢去想这个可能性。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他松开攥住的衣襟,一瞬间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浑身上下的血都被冻进了冰窟,冷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周璟厉声道:“谢宣呢?叫他来见我!”
谢宣没能回来。
他和带去的人全部丧身在麓山脚下。他胸前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早已干涸。周璟单看那痕迹就知道,伤口是被人从背后一剑从后往前穿心而过的。
身下是一片被压倒的开得烂漫的永生花。
他忽然懂得了左思源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谢宣那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表面轻浮不靠谱,实则忠厚又可靠,总爱把后背留给最信任的人。
然后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脸上的血痕,被人宣泄似的拿利器划破。脸颊、额头、嘴唇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这伤口是死后划的,刻意毁了谢宣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是恶毒的报复。
他的手颤抖了半响,合上了谢宣的眼皮。
孤家寡人,指无亲、丧友、弑师。
周璟忽然难以抑制地恐惧起来,这股突如其来的惶恐与悲痛砸断了他的脊梁,倒下的肋骨直愣愣刺入心脏。
一瞬间痛得他肝胆欲裂。
还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