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知道两人的想法，摆了摆手让南峫和百里无极退下。

他静静地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环顾四周。

金碧辉煌的内殿，价值连城的摆设，一寸锦帛一缕金丝，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玉玺拿在手里感觉不真切。

外面大雨沥沥，雨点疯狂拍打着窗户，电闪雷鸣好像要把一切吞噬，欲将万千一切化为乌有。

压抑沉重的氛围下，萧谨像只蛰伏黑夜里伺机而动的野兽，随时随地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将人撕碎。

桌子上摆着今天秦笙送来的糕点，萧谨深深悠悠注视着，陷入无尽思量之中。

终于召来一名心腹，吩咐一番后自己继续处理政务。

一连数日萧谨未入后宫。

将军府内。

秦知予在书房里看着案前的桂花糕出神，连姜娰来了也未曾察觉。

“将军。”姜娰端来一盅汤放到秦知予面前，秦知予听到姜娰的声音方缓思绪回神。

瞟了眼那白玉盅，“你怎么来了？”

“如今夜里寒凉，将军连日歇在书房，妾身担心将军身体特意寻来滋补良汤。”

“有劳了。”秦知予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只是礼貌道谢，向窗外望去，“夜路难走，我让小厮送你回去。”

姜娰闻言不语，驻足不前。

秦知予朝外面守院的人叫唤一声，立刻有小厮走到书房门口。

“你去寻盏灯来，送夫人回蔷薇院。”

小厮应下，“夫人，小的替您掌灯。”

姜娰不悦却也温和，“你先下去，我与将军说几句话就来。”

“将军，这汤你先喝了，久放易凉，寒冷之物易伤脾胃。”

“我刚刚吃了些糕点，现下吃不下先放着吧。”

“我曾经听府里的下人闲谈时说。”姜娰视线转向案台前的糕点，“皇后姐姐做的桂花糕一绝。”

秦知予眼皮一抬，愣会开口，“嚼舌根的话你也信。”

“妾不知皇后姐姐糕点做得如何。”姜娰扯唇一笑“妾只知道将军年少时期便对这桂花糕甚喜，多年来恐也未曾改变。”

“一碟子糕点而已。”秦知予盯着桂花糕，“疑神疑鬼。”

“妾只是觉得这个时节食用桂花糕干乏，难以下咽。”

“不宜多食。”姜娰走到案前打翻糕点，置若无事般再一次把白玉盅端起送到秦知予面前。

秦知予看着一碟子桂花糕被打落在地，糕点七零八落一地糕屑。

眼下一沉。

“妾以为不合时宜的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将军眼前。”见秦知予没有接下的意思，继而道，“不合时宜的人和心思就不应该放在眼前，不然容易同这碟子糕点般。”

“伤了自己，害了旁人。

秦知予正视姜娰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端倪。

“这汤就不会害人反而对人多有益处。”姜娰眼里满是真诚，“将军，你不喝吗？”

“不必了，喝不下。”

嫁来天启这些日子，自己受了不少冷嘲热讽，府里的人见自己是外邦人或多或少都有怠慢，再者自己费尽心思也讨不得秦知予欢心。

当初倾心一见的心喜，非君不嫁的热情早就消磨殆尽了。

姜娰心底的怒意和委屈如滴滴水珠一直慢慢汇入心田，终于在这一刻溢出来。

“糕点不慎被打翻已经是定局，希望将军可以抬眼看看这汤，它一直都在。”

秦知予忍住怒意，淡淡开口。

“你近来要是无事可做，可以到祖母跟前陪她老人家抄抄佛经静静心。”

“免得你疑心生暗鬼。”

“妾觉着……当到神佛跟前静静心的……”

姜娰把汤进一步递到秦知予跟前，“是将军！”

“这桂花糕早已经是万人尝，如今掉落在地也是污秽肮脏不堪。”姜娰嘲讽一笑，“将军还念念不忘。”

“住嘴。”秦知予怒极抬手打翻姜娰手里的汤，白玉盅摔碎，汤汤水水洒在糕点上。

“最近府中事务繁忙，想必你是累了。”玉器碰撞地板发出声音那刻，秦知予也惊着。

察觉自己太过激动，缓缓心绪，“叫府医来给你瞧瞧。”

说完高声唤来小厮，“夫人身子不爽，送夫人回蔷薇院，再找个府医替她开两副药好好医治医治。”

姜娰离开后，服侍的丫头进来打扫好一地狼藉一切事毕，继而秦知予心腹白羽进来。

“将军，和?公主派人传来密信。”白羽把信交给秦知予。

秦知予打开看完烧尽。

“国师与丞相今日入宫面见天颜，恐是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无妨。”秦知予想了想终是开口询问，“夫人最近见过些什么人，有何异举？”

“听蔷薇院的婆子们说夫人与和?公主打过照面。”

“何时？”

“那日公主前来贺老夫人寿，和曦公主在廊上遇到夫人，两人说了会话。”

一时之间寂寞无声。

白羽开口打破安静的氛围。

“将军，属下看那外邦公主不见得是个好人。”

秦知予心中自然知道这点，天下关系无利不往。

和?公主故意向自己透露当年秦家被陷害之事乃是当今陛下故意为之，道出秦笙与萧谨并非情投意合而是萧谨强迫于她。

和?公主话说三分，只道自己有证据证明所言非虚，拿出当年物证，找来宫中伺候秦笙的侍女以做人证。

“将军，开弓没有回头箭。”白羽犹豫开口。

“虽说国师与丞相多番对我们使绊子，找麻烦，终归是暗地里耍小手段上不得台面。”

秦知予倒了一杯茶浅呡一口，示意白羽继续。

“无论如何大小姐嫁于丞相，两家沾亲带故不好撕破脸面，想来丞相也不会过多为难将军府。”

“陛下对皇后宠爱人尽皆知，曾经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怎样。”

“若是渊殿下得手天下，当今天子下高堂囚禁南宫冷院亦或者身死人手，无非两个结局。

可皇后顶天也就四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