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废后与废帝伉俪情深，死生相随。

二则，废后青灯古佛度年华以求保全性命。

三则，北宫三所残了此生，二三出路所差无几。”

此上种种退路皆非善果，秦知予心狠狠揪着，五脏六腑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一口气提不上来。

饮尽杯中茶仍觉口干舌燥，伸手又替自己倒一杯。

“四则，新帝效仿鲜卑人叔娶寡嫂，顶下流言蜚语将皇后纳入后宫。

茶满杯而不自知，手上皮肤接触到温热茶水，慌乱下打翻杯子。

白羽窥见自家主子眼底的慌乱与不合时宜的情绪。

“若是如此于二人名声均颇有损害，世人会说新帝昏聩占兄嫂为妻，红颜祸水妖妃罪名会落在皇后头上。”

王府内，一群绣娘来给萧渊与和?公主二人送新衣红装。

萧渊扫视一眼便让人给那群绣娘打赏，和?公主则端详嫁衣。

虽说宫中会赐下成婚一应东西，和?感兴趣民间绣坊技艺特意命人绣了一身嫁衣。

和?拿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满意之色尽在明艳笑容中。

“好看吗？”和?对着萧渊问，萧渊只是漠然完全没有惊艳感，只道一句好看。

和?不觉无趣转而问自己的男宠，男宠自然全是赞美之言，哄得和?心花怒放。

凤仪殿里秦笙在做刺绣心绪难平，刺破玉指多次，鲜血星星点点污了刺绣。

萧渊的话在脑中挥之不去，秦笙总觉有大事发生。把刺绣放下，唤来流莹询问萧谨近大半月在干什么，流莹只答陛下近日忙于前朝。

谈话间外头有人来报陛下驾到，秦笙起身去迎。

两人入内殿，侍女们退到外院侍候。

秦笙替萧谨倒了一杯茶，“陛下有日子不来看臣妾了。”

“你在盼着我来？”

本是一句客套话，不想萧谨反问。秦笙恍惚后笑着故作羞怯应下。

“萧渊前些日子上奏来报说请了黄道吉日，要在一月后与和?公主行大礼。”

说话间萧谨下起了之前和秦笙没下完的棋，两人边下棋边闲聊。

“那臣妾命宫中打制些首饰好为公主添妆。”

和?一直住在萧渊府上的事情，秦笙早有耳闻。

现在谈论起他们的婚事也不似从前般心中各种滋味难言于口，落下一黑子。

“臣妾记得妾的私库里有陛下年前赏下的东珠颗颗圆润饱满，若绣在公主嫁衣上，定更衬公主美貌。”

“赠东珠？”萧谨抬眸，“怕是不妥。”

秦笙忽也想到其中不妥之处，东珠是一种权力象征，赐予一个外邦公主确实不妥。

“臣妾还有一套头面也是华美非常，是我们大婚时陆太妃所赠，如今借花献佛转赠公主也是相得益彰。

再从库里挑些有趣的好东西送去，好尽我们兄嫂的体面。”

萧谨荡开笑颜似对秦笙这样安排很是满意，落下白子。

棋局胜负难辨，秦笙执起黑子，玉指蹭过白子鲜红落在上面。

“受伤了？”萧谨一眼看到那细微的一点红，放下棋子拿起秦笙的手。

刚刚被针扎得太深且手一直动，针孔中还有丝丝渗血。

“无大碍，刚刚刺绣扎着。”

萧谨听罢稍稍心安，起身找寻一番拿来药粉仔仔细细替秦笙上着。

“怎如此不慎，我一不在看着你便是见血。”

“陛下不在，连个护着臣妾的人都没有，针自然是欺负臣妾无人护着。”

秦笙调情蜜话已是张口就来，说者无意，听者入心。

“那我便要日日把笙笙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地护着笙笙，这样可好？”

萧谨说着取下自己食指上的一枚指环套在秦笙的大拇指上。

秦笙细细打量着指环，通体碧玺颜色，青玉素有帝王之玉称谓，身份地位象征高贵异常。

上头雕刻着皇家龙纹，这是萧谨素来珍视不离身的东西。

“陛下？”

“青玉意寓万古长青，朝朝欢愉，愿笙笙暮暮平安。”

秦笙不习惯萧谨突如其来的真诚，打趣道，“此乃陛下随身之物，陛下竟然舍得割爱。”

“笙笙比它们重要。”萧谨笑着。

“此物名唤玉龙头。”

萧谨低头在秦笙手背上落下一吻，认真，柔情，真心似佛前最虔诚的信徒。

“若以后我不得空，不在笙笙身边，它替我护住你。”

秦笙脸上晕开薄红。

因着萧渊大婚宫里宫外忙得不可开交，秦笙为后宫之主需上心许多事。

小半年前得知萧渊要同和?公主成婚，秦笙就吩咐宫里的绣女绣婚服，让人给萧渊和公主制礼冠，凡事都亲自盯着。

大婚前一日，宫人来报一切都已稳妥。

此时和?公主把两套婚服都试穿一遍，铜镜前美人明眸皓齿，大红嫁衣更衬姿色动人。

“萧渊何在？”和?公主向侍女询问。

“王爷与秦小将军一干人等在书房议事。”

又一侍女入内，“公主，秦小夫人前来为您添妆，现下在朝明堂候着。”

和?听到姜娰来给自己添妆，红唇上扬笑意直达眼底。

“替本公主换套衣服，本公主要去面客道谢。”

朝明堂内姜娰等候多时。

和?公主一入堂笑着招呼姜娰，和?只一眼便看穿姜娰此次前来目的。

不同于和?公主人逢喜事精神爽，姜姒脸上困倦颜色脂粉难掩，想必是近日劳心劳神，多忧多虑。

“公主大婚，可喜可贺。”姜娰极力憋出笑颜恭贺和?新婚，“一点子小玩意，希望公主欢喜。”

和?自然走到捧着大漆托盘的一排侍女前，掀开上头盖的绣着双喜的大红布。

“秦小夫人不愧是西夜王最宠爱的小帝姬，连这纳物的托盘都是价值千金的古物。”

和?一一掀开所有托盘上的喜布，笑着说。

“帝姬送的东西也是价值连城，本公主怎敢收如此重礼。”

话说如此，和?身边的侍女却把她看过的礼物一一接下。

“帝姬此番重礼来贺本公主新婚之喜，本公主自然会解开帝姬心中疑惑，略略表示本公主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