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请留步
作者:曦辞止 | 分类:古言 | 字数:4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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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钗头凤3
唐云冉有些错愕,猛地站了起来,“国师,这……”
可哪怕是她站起来,那红线也依旧在靠近她,停留在了她的心口位置,然后似乎停顿了一下,孟朝槿莫名懂得了引风簪的意思,是在告诉她玲珑心魄在什么位置。
那红线并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甚至触碰不到,只是在她胸口位置盘旋了一会,便又如烟雾一般消散了。
孟朝槿此时的心情可以说是忽上忽下,玲珑心魄找到了,可是在一个人的身上,并且……还是在那个人的心上……
这真是一个难题,要怎么取出来,如果她要拿走玲珑心魄,唐云冉会死吗?
这个好消息可真是让人感到糟糕透了。
“国师,刚才……是怎么回事?”唐云冉惊魂未定。
虽然她敢确定孟朝槿不会害她,但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情景,而且还是冲着自己来的,她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慌。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
让人从心里的抗拒那件事的发生。
孟朝槿摇摇头,解释道:“不要误会,这簪子没有恶意的,它就是天然喜欢寻宝,许是你身上有什么奇珍异宝,所以它才会靠近你,不要害怕……”
她并没有告诉她真相,在自己还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情况之前,还是先不要说出来,徒增人的烦恼。
唐云冉将信将疑,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原来是这样吗?可是我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宝物,都只是一些寻常的首饰罢了。”
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但是心中又隐隐有一种安定,仿佛让她不要怀疑,不用担心,孟朝槿不会害她的想法。
不知从何而来,但也奇迹般的安抚了她心中的疑惑。
说起来,那簪子爱寻宝的话,刚才似乎看见它停在了自己的胸口位置,难道宝物在那个位置,可是她今日脖颈什么也没戴,哪会有什么宝物呢?
难不成那宝物是自己的心不成……
唐云冉心道,然后又否定了自己。
子不语怪力乱神。
她不能想太多。
孟朝槿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眼中紫光微微闪烁,一边沉默不语的琳琅如梦似醒,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坐着的两个人。心里有些不解。
奇怪,她明明记得刚才国师大人和世子妃还聊得好好的啊,怎么这一转眼的时间看上去气氛就变了,怎么两个人都变得心事重重的,这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刚才她太累了偷偷打了个盹,所以没有注意到事情的经过吗?
想到这里,琳琅顿时觉得自己完了,呼吸都恨不得消失,万一国师大人生气怎么办。
虽然她也没有见过国师生气的样子,但总感觉会很恐怖的。
处于胡思乱想中的琳琅没有注意到,她身侧唐云冉的侍女也是满目茫然,似乎搞不懂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刚才还相谈甚好的两个人一转眼就都变得沉默了?
她错过了什么惊天大瓜吗?
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为了不让他们说的话被人听见就设下结界导致现如今两个侍女内心天人交战的孟朝槿保持沉默,她没有再将引风簪戴在头上,而是握在手里,偏头透过竹帘缝隙看向外面,夜色昏暗,引风簪在她手心发烫,而她抬头看去,看见幽深冰湖之外的灯火通明,看到层层宫墙之外的宫宴上灯光辉映,案桌上觥筹交错,帝王坐在高处看着灯火之下他的臣子,冕旒之下神色不明,而臣子们在坐席之上言笑晏晏,怡然自得,对他们的帝王信任至极。
太平盛世,安居乐业,这些都是隐藏在重重阴谋之下的表象。
然而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承担这样一个担子。
这样一个几乎可以把一个人压垮的重担。
或许,引风簪要她找到的,不仅仅是能够救她命的宝物……
“世子妃,回去吧。宫宴快要结束了。”她的嗓音冷淡,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下面无表情,面庞在暖黄灯光下明明是温和的,但是却给人一种她其实很苦恼的感觉。
“既然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唐云冉也不再多待,起身离去。
蓝色的裙摆拖曳在地上,在雪色下映照着远去,看起来清雅而端庄,然而没有人知道。在重重衣裙之下,在那女子单薄的身体里,胸腔中有一颗鲜活而玲珑剔透的心脏正在跳动。
那是所有人都想要得到的至宝。
……
孟朝槿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花园长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坐在那里,像是陷入了一个深渊。
无法逃离的深渊……
她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了吗?
命运,究竟在指向什么?
“国师大人,天冷了,是否要回去?”过了许久,她才听到琳琅的声音响起。
穿着冬季棉袄宫装的宫女弯下腰询问。
不远处传来人声喧闹的声音,有人搬动着东西走过雪地,似乎是鞋子陷进了雪里弄湿了鞋袜,在埋怨雪落得太多。
第46章 钗头凤3
“走吧,回去。”孟朝槿颔首,站起身,她转身之际,身后月白的裙摆扫过一旁的镂空石灯,随着侍女们的离开,凉亭里的灯光也变暗了不少,纱幔随着他们的离去随风飘落,扫过石灯,灯光明灭间似乎映射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哀怨而温婉的看着离开的人影……
狂风乍起,细碎刺骨的冰雪从枯枝之上掉落在无人的角落。
宫宴过后,春节就到了,但在新岁之时,又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朝堂再次起了争端,文臣与武臣有一次开启了群嘲模式,为了一个人把朝堂几乎快吵掀翻了天。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也有些人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单纯的看热闹。
毕竟这种热闹可少见,就看当朝天子要如何处理了。
而处于这场争端中心的人,是护国大将军之子,天纵奇才的少年将军方子澄。
而这场争端的起因,便是在昨晚的宴会结束后,方小将军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拦住了正打算回驿馆的北临楚王殿下的车架,然后与其起了争执,并且还直接动手将楚王殿下打了一顿。
(方小将军单方面所说,不可信。)
而据目击者称,方小将军脸色酣红,疑似醉酒,从半路跳出来拦住楚王车架,并且口中对楚王殿下多有冒犯,之言对方伪君子,还说自己从前看错他了,想不到他竟然如此龌龊云云,末了,还直接把楚王的护卫全都放倒,直接将楚王殿下从马车里揪了出来,而后,楚王殿下给他他一脚,继而两个人开始了极其惨烈的殴打过程。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受了不少伤,且还神情讥讽恨不得杀了对方。
本来两人起冲突的地点也比较偏僻,没有多少人看见,虽说两人都面容有损,但打到最后也没有真到一死一活的那么严重,但问题就是,被人看见了,而且还被方将军的死对头知道了,天赐良机,知道的人也就是同样是武将的李将军当即上奏,并且添油加醋,要求皇上严惩方子澄,绝对不能姑息。
“方小将军明知此时正是御宸与北临两国即将联姻的关键时机,还作出这等不顾全大局的举动,竟然予以一己之欲破坏两国邦交,简直用心可恶,北临楚王殿下并不想追究,可是我御宸不能放任这事不管啊陛下!”李将军言辞恳切,神情激动,双眼炯炯有神,看着夙云埋的眼神灼热得像是一把火,就等着夙云埋严惩方子澄。
李将军与方大将军素来不和,朝堂之上众人皆知,不涉及党派之争,单看这次事情来说,方子澄到底是做得太过了一些,两国邦交的关键时期,竟然和对方派来的使者发生了冲突,口头之争倒也还不算什么,还动手大人,虽然先动手的是楚王殿下,但是这可是方小将军自己凑上去找打的,两人都有责任的情况下,自然是挑事的承担主要的责任以及后果了。
毕竟人家一国王爷,参加个宫宴竟然还被打了一顿,这哪怕嘴上再宽宏大量,可是御宸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表示,恐怕也会让北临心生间隙。
这个道理没有人不懂,朝堂之上的人个个都是人精,更不会看出李将军更是想凭借这次机会想重创方将军,斗不过老子不见得也斗不过儿子,所以他整个人都十分精神,仿佛只要夙云埋一声令下他就可以立刻把方子澄打入大牢关个一年半载的吃吃苦头。
可惜,他是注定如不了愿的。
“……两国邦交兹事体大,若是因为方小将军的举动使得北临对御宸有不满,从而破坏了这次邦交,想必哪怕就算是方将军,也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的……所以,老臣奏议,请陛下严惩方子澄,以儆效尤。”身高八尺,肤色黝黑,满脸络腮胡子手臂肌肉鼓起来比夙云埋大腿还粗的李将军一掀官袍,猛地跪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响,几乎震住了满朝的人,心头跟着那跪地声猛的一跳。
被他长篇大论念得昏昏欲睡的夙云埋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正准备叫李将军起来,但还没张口,只听又是一声响,站在李将军旁边的方将军也跪下了。
方将军身为武夫,一张国字脸不苟言笑,平日里更是板着一张脸跟个活阎王似的,夙云埋最怵的除了夙璟辞就是他,但此时那个不苟言笑的方将军,一脸沉痛与悔恨,冲着夙云埋叫道:“陛下啊!”
夙云埋连忙开口:“方将军请说。”
话音刚落,方将军也立刻就接着说,丝毫没有给李将军插嘴的机会:“老臣管教不不严是老臣的过失,但老臣一生戎马,为御宸奉献了大半辈子,自入朝之日期,老臣所参加大大小小的战役,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次次冲在最前面,早在第一次上战场,老臣就暗暗立誓,要为御宸洒尽最后一滴血……
“你这……”李将军听他越说越来劲,上面皇帝也跟着一脸动容,深知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这老东西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根本就连兵器都还没亮出来仗就已经结束了,洒个屁的鲜血!但刚张口,方将军声音又大了一层,神情更加悲戚,“……陛下啊,老臣一生为御宸奔走,不敢有丝毫怨言,但也正是因此,疏忽了我儿子澄的管教,没有从小教导他是老臣的失职,老臣不应该因为国事而放任家事不管,从而导致了我儿顽劣的性情,可是陛下啊,老臣活了半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老臣唯一的血脉啊,要是没有了他方家不知在老臣不在以后应该何去何从……老臣求陛下饶犬子一命,老臣深知他做错了事,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与北临楚王发生龌龊,有违御宸国威,老臣不敢逃脱此罪,但老臣恳请陛下念在犬子尚且年幼且也曾为御宸建功立业的份上饶他一命。”
夙云埋:“……”这好像也没有到要他命的那一步哈!
李将军:“……”老贼曲解我的意思,我可没说要方子澄的命,竟然如此可恨!
方将军客可半点不管自己说了些什么给别人造成了怎么样的麻烦,毕竟他只是一个救子心切的可怜老父亲,絮絮叨叨又是一大堆,末了,他咳嗽了一声,终于道:“犬子自知有罪,已经在殿外等待受罚。老臣不敢请求陛下宽恕,但请陛下能够念在他过往功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夙云埋:“……”
他哦了一声,然后才道:“那既然方小将军也来了,那么就让他进来吧。宣方子澄入殿”
“既然方小将军也来了,那么就宣他进来吧。”夙云埋道。
旁边内侍领旨,立马高声喊道:
“宣护国将军之子方子澄觐见。”
随着这尖细的声音传到殿外,片刻后,便有一个唇红齿白,但鼻青脸肿的少年光着上身,背上绑着一大捆荆条走进殿中。大臣们都看着他进来,自然也看到了他这幅样子,寒冬腊月,凌冽刺骨,却光着身子还负荆请罪。看那背上,明显是已经被荆条抽打过的样子,血痕累累,背上光是看着就没几块好肉,看着就让人觉得背上一疼,而那背上的荆条还随着他走路时时不时刮过伤口,带起血丝,不少大臣都被他这请罪的诚意折服,转回身,垂眸养神,显然是不打算参与李将军和方将军之间的斗争了。
这可是人家的独子啊!看这毫不留情的样子,可见是没有少教训,要是再重罚,可别真的把身体弄出什么毛病来,到时候万一让方将军从中记恨,敢问满朝文武又有几个能够支撑的起方将军的怒火呢!
所以明哲保身最为重要。
况且还是那句话,北临自己都不追究,御宸意思意思就行了,又不是非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