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里该如何交代？”

华桉仰望天空，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软了。

……

“官家，公爷来了。”海东看着气息奄奄躺在床上的虞皇，轻声道。

虞皇有些困难的掀起眼皮，格外的惊喜，气息也不稳，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是么，快...快宣。”

海东领着人进来之后便退下了。

虞皇挣扎着要起身，华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这才几日不见而已，居然苍老这么多。

“别动了。”华桉走上前，把人按住。

“身体不好，还要胡闹什么？”

虞皇听到久违的呵斥声，鼻头一酸，“阿桉，我错了。”

虞皇带着一丝哭腔，在华桉面前他永远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你原谅我好不好?当初我不是故意的，九妹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华桉没有管别的，只是问起，“药喝了没？”

虞皇沉默不语。

华桉就知道是这样。

“把药喝了，不喝我可走了。”

“半截身体都快入土了，这毛病是一点都没改。”华桉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虞皇身体一僵，有些讨好的说道，“我会喝的，阿桉，别走。”

华桉叫海东把药端上来，一口一口得把药喂给他吃完了才罢手。

虞皇脸都皱成一团，肉眼可见的抗拒，但又不得不喝。

“喝完了就老老实实歇息吧。”说完就要走。

虞皇一把拉住人，“阿桉.....”

华桉把他的手扳开，“明日再来看你。”

虞皇这才安心地躺下。

华桉走了没多久，海东就回来照顾虞皇。

虞皇在床上躺着，眼睛都没有睁开，“他走了？”

“是。”

“丞相那边如何？”

“已经沟通过了，他答应了。不过......”

“留琼贵妃一命，是吧？”

“是。”

“留吧，一条命而已。”

“官家，就这么放过.....”

“朕老了，不想再操劳了，该给那些年轻人机会锻炼锻炼。朕嘛，也该走出去了。”

“是。”

连续过了几日。

深夜里。

琼贵妃哭的梨花带雨，说要见皇上，不然就撞死在殿前。

海东一时见没主意，只好去禀告虞皇。

虞皇撑起身体，面容沉静，“让她进来。”

以往一向爱美的琼贵妃，今日格外的不修篇幅。

一进来，琼贵妃就直接跪在地上，伤心欲绝。

“官家，妾到底做错了什么？毓儿居然遭到如此对待，先不说毓儿是官家的女儿，她也是代表虞国才嫁到靖国去的，纵使在不喜欢也没道理冷落着不管呀！官家一定要给毓儿做主啊！”

虞皇看了一眼海东，海东连忙说，“听闻八公主和一个侍从私奔了，被靖皇抓住之后，男的自尽而亡，而八公主则是要死要活的，靖皇怕八公主出事，才把人关着，日日派人看守。”

琼贵妃听完就像发了疯一般，“都是胡言乱语!毓儿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情，这些肯定都是有人算计，毓儿在虞国时要什么没有？肯定是靖国虐待了她!”

“一切都是靖国都错!”

虞皇咳嗽了几声，神色也有些不耐烦，“好了，大晚上的胡闹什么？小八那边朕会去派人核实，你先回去吧。”

琼贵妃惨然一笑，“胡闹?那是妾与官家的孩儿，妾关心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

“我的毓儿都不知道遭受着什么罪，做父母的怎么能睡得着？”

“官家，若妾今日一定要个交代呢？”

虞皇皱起眉头，这才看向她，披头散发，如同鬼魅，眼里的不耐烦毫不掩饰，“王氏，你到底想做什么!”

琼贵妃眼里滑落一颗泪珠，“妾想做什么？”

下一刻琼贵妃把眼泪擦干，慢慢站起身来，神情癫狂，“妾只是想把毓儿的接回来，有什么错?”

海东一向沉静的脸上也出现一丝慌乱，连忙站到床边，生怕琼贵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当初，适嫁的公主又何止是毓儿，为何偏偏是毓儿?其他公主不行吗!”

“六公主不是刚合离，凭什么不是她去?”

虞皇沉默片刻，冷声说道，“荒唐至极!你觉得我做事不公?”

“一国公主，既享受了常人没有富贵，也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小六已经承担了一次，凭什么让她再承担一次?”

“你的女儿是女儿，小六就不是了？仗着她没有了母妃就欺负她?她母妃是怎么没你再清楚不过!”

“王氏，你做的那些别以为朕不知道，不过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没有追究罢了，你以为你爹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不眠不休的做什么？”

“还不是给你收拾烂摊子!”

琼贵妃一时无法接受，“不!你骗我!”

“怎么可能!都是在骗我，当年明明是他把我送进皇宫，说什么为了我入朝为官!都是假的!”

说是假的，可她却知道事实确实是这样，当初丽妃得到官家宠爱，而自己也不差她半分，凭什么要嫁给那些籍籍无名的凡夫俗子，才央求着父亲要入宫。

只是那么多年的富贵迷花了眼，让她早就忘了。

“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

琼贵妃失魂落魄，半响抬起头，神情冷得可怕，“你封我为贵妃也是因为我爹，那么多年纵着我肆意妄为，也是如此。”

“那么今夜也在你意料之中了，官家当真是好算计啊！臣妾甘拜下风。”

琼贵妃一时没了支撑，跌倒在地，一脸麻木，“不知官家要如何处置妾?”

“今夜你是想弑君吧？然后篡改遗诏拥护老三上位，而老三向来听你的话，你接下来是不是想发兵，把小八接回来?”

“王氏，你想得很好，就想得太简单了些。你聪明不假，但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你父亲让朕留你一命，你就在琼华宫独此残生吧，没事就念念佛经，好好忏悔那些被你害了的人。”

琼贵妃沉默，任由人拉出去。

而殿外跪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琼贵妃瞪大了眼睛，泪水止不住流下，“父亲，我错了!我错了.......”

丞相只是复杂地看了女儿一眼，就把头磕在地上。

丞相心里怎么想的是说不出来，但琼贵妃肉眼可见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