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神赋
作者:喵不是 | 分类:古言 | 字数:3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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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槐江山之变
陆吾与英招审了清平很久,始终没审出什么结果。
英招泄气的坐在瑶池旁,捡着池边的玉石往水里丢,溅起的水花有些洒到了白狐身上。
白狐晃了晃耳朵,鼻翼抽动了一下。
陆吾杵在英招身后的槐树下,笑看着她任性的样子,摇了摇头,“英招神君这就泄气了?”
英招转头瞪了他一眼,“你的人,你自己带回去想办法吧,我不掺和了!”
陆吾听着更觉好笑,他问,“你那只鵸鵌鸟呢,很久没见过了,借他翎羽一用。”
英招身形一僵,转过头看向瑶池水面,语气像往常一样有些骄纵,“他啊,千年前出山了,说要游遍四海。”
陆吾皱了皱眉,没觉得哪里不对,“也是,他那么傲气的神鸟,能在这儿陪你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就是可惜了,没他的翎羽,这事还真就不好查。”
鵸鵌鸟的五彩羽毛使用得当的话,能将选中之人记忆里的经历画出来。
英招食指在脚边画着什么,想了想她起身也不看陆吾,径直离开,边走边说,“也许他的窝里还有掉的毛,我去看看!”
陆吾看着英招的背影,有些不悦的念叨,“他都走了这么久,你竟还留着他的窝?”
瑶池中央的白狐眼睛睁开一条缝,瞄着远处英招的背影,又瞧了瞧树下的陆吾,无声的叹着气。
淡黄色的槐花被风起,在空中乱舞。
陆吾伸手划出一道微风,槐花又随着他的指尖飘向远去的英招。
白狐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微微摇了摇头。
英招取了翎羽回来的时候,陆吾正盯着池子里的白狐看。
听见英招的脚步声,陆吾问,“他在这儿多久了?”
“才几十年,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我建议他在瑶池养个百八十年再走,毕竟要为渡劫做准备。”
英招将几根五彩翎羽递到陆吾面前,另一只手朝池面掐诀,抬手间池面升起一道水柱,水柱中裹挟着一块色彩斑斓的石头。
英招将那块石头隔空送至白狐身旁,一瞬间,槐江山小幅度震了一下。
陆吾接过英招手里的羽毛,皱着眉看向她问,“你那鵸鵌掉毛这么厉害的吗?”
英招搓了搓小臂憨憨笑着,“可能换毛的时候掉的吧。”
“那你可真够宝贝的,瞧瞧,跟刚掉下来似的。希望那破鸟有点用吧,可别白费了你这么宝贝他的毛!”陆吾酸酸的将羽毛在英招眼前晃了晃,转身往地牢走去,“槐江山缺了五色石的庇护,你往后可得上点心,别再乱跑了。”
英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抬脚跟了上去。
白狐看着一红一紫两道离去的身影,恍惚间瞧见,那紫色身影好似散发着五彩的光。
槐江山的地牢不算阴暗,就是有些潮湿。
地牢墙壁一人高的位置,每隔十步凿出一个洞,每个洞里都放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而石壁与地面的交接处,则是左右各一道一掌宽的水渠,里面是流动的瑶池水。
“你这哪儿像个地牢,四季如春倒舒适的很。”陆吾瞧着地牢尽头那被铁链拴在墙上的清平,语气有些戏谑,“要不是有这些玄铁链子,还真看不出来是关押的地方。”
英招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本来也就是罚一罚那些调皮的灵兽,我这槐江山可不会出叛徒。”
陆吾回过头阴恻恻的看了英招一眼,轻呵一声,“嘲讽我呢?”
英招使劲摇着头,尴尬一笑,“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槐江山都是些灵兽,不像昆仑山,都是些仙家大能。”
陆吾冷哼一声,走到清平面前,换上一副冰冷的面色,“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还不说,就别怪本君用秘术了。到时候伤了你的神智,本君可就不管了。”
清平被吊在石壁上,眼下的她已经维系不了男身,恢复了本来清秀的面容,只是依旧穿着一身男装。
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陆吾和英招,无奈的笑了笑,“两位神君,不是小仙不肯说,小仙真不记得了。”
陆吾抿了抿唇,朝清平的头顶抬起手,心里念了一段咒,只见一道轻烟从清平的乌发间飘出,而此刻的清平面色变得狰狞,好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陆吾拿出一根五彩翎羽,用羽毛根部挑起那缕轻烟,另一只手掐了一个诀点在翎羽上,直至翎羽将那缕烟吸收完。
英招甩出云镜,朝陆吾点了点头,陆吾便将五彩翎羽送入云镜中,两人合力又给云镜施了一个咒,英招便将云镜收了起来。
“等几日吧,兴许答案就出了。”英招看着昏死过去的清平,怜惜地摇了摇头,“可惜了,好好一个女仙,指不定就这么废了。”
陆吾纳闷的看向英招,问,“她自己犯了错,有什么好可惜的?”
英招撇嘴,挥了挥浅紫色广袖转头往外走去,“我只是可惜了她这么好的一张面相。”
陆吾听的直皱眉,他追上去指着清平问道,“你喜欢这样的?”
“别胡说。”英招一个媚眼瞪过去,语气不善,“实话实说而已,她长的是不错。”
第4章 槐江山之变
“我可记得某人说过,来世做我夫人的!”陆吾不依不饶的拽着英招的衣袖。
“幼稚!”
两人说笑间出了地牢,向槐林走去。
看着满地的槐花,陆吾调笑道,“你这槐树年年花期,倒是浪费了这一地的残花。”
“陆吾神君竟还是个惜花之人,可怎就不见惜那美人花?”
英招蹲下身捧起一把落花,仔细瞧着花瓣的颜色。
陆吾盘膝坐在英招身旁,侧目盯着她笑,“我就惜你这一朵美人花,旁的本君一概看不见。”
陆吾刚一落音,便被一捧花瓣砸了脸。
“我可不是什么花。”英招起身往槐林走去,耳尖竟泛起了红,“我是自由的鸟。”
陆吾伸手指着英招,假装嗔怪道,“英招!你这就没意思了,说好了做我夫人的!神君怎么能说谎呢?”
英招抬手轻抚垂下来的槐花,踮起脚嗅了嗅。
“这样吧,陆吾神君。”英招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紫色长袖像裙摆般随风飞舞,“什么时候这片槐林开满红色的花,我便做你的夫人。”
看着英招明媚的笑容,陆吾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停住了。
他起身向英招走去,在她的两步外停下脚,认真打量着她的神色,“你确定?”
陆吾想了想,立马改口,“不行,你得发誓,以你的神魂发誓。”
英招好笑的看着陆吾倔强的样子,伸出三指指天道,“我发誓。”
陆吾愣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阵餍足的笑,刚要向英招伸出手,他突感心口不适。
只见他面色一瞬间冷了下去,语气也变得冰寒,“有人动了我的心脏。”
英招听罢脸色也僵在了那儿。
陆吾的心脏和槐江山的五色石是一个用处,被封印在昆仑山深处的冰谭里,终年为整座山提供庇护和灵气周转。
英招扶着陆吾的胳膊,语气急切,“昆仑山的封印没那么容易解,你现在回去,应该来得及抓人。我同你一起回去。”
陆吾拂开英招的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严肃,“你忘了五色石被你取了?哪儿都不许去,在这儿等着我。”
英招后知后觉,她捂着额头拿出一块玉面镜,“还真给忘了,行,那你快去快回,云镜放你那儿,有什么情况通知我。”
陆吾接过云镜,深深看了英招一眼,回身朝槐林看去,满目淡黄。
“你就好好培植红色槐花吧,闲着也是闲着。”
说罢,陆吾身影便消失在了槐江山。
英招自顾自嘟囔道,“我才不闲呢,我忙的很!”
她转头看向白狐,见白狐将五色石拢进了怀里,不禁发笑,“怎么感觉你在孵蛋?”
白狐头也不抬,语气淡淡,“你将这宝贝放我这儿,我不得捂紧些,沾染上我的味道,说不定它就有机会成我的了。”
英招哈哈笑出声,她问,“你家大人知道你这么贪财不?”
“当然,我什么事大人都知道。”狐狸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英招,“不像你,即便继承了神位,也还是瞒着最亲的人。”
英招听完狐狸的话,整个人如坠冰窟。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发着抖,看不出是气的还是怕的。
狐狸站起身的瞬间化身成一个模样俊俏的白衣公子,他将五色石在手中颠了颠,认真的看向英招,“你的味道不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骗过陆吾神君的,但我一进这槐江山便发现了不对,你身上是禽类的味道,而不是兽类。”
英招身子微颤,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略有慌乱,“我确实继承了英招神君的神位,这作不得假,只是……”
不等英招说完,白衣公子抬手打断道,“别与我说,我不过是个狐妖,你们天神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只提醒你,谎言终有被戳穿的一天,到那时你又该如何。”
英招无奈的笑着,她杵着槐树的身子慢慢往下滑,直到蹲下身,“我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是白术,你还小,感情的事你不懂。我与他之间,隔的不仅仅是一个真相,还有一件不可说。”
白术身形一晃,走到英招身旁坐了下去,“我只承认我不懂你们的感情,一千岁,真不能说是年纪小了。”
“在我们眼里,你还是个孩子。”英招苦笑着望向头顶的槐花,“红色槐花,真难呐!”
白术也抬头看去,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所以你是在拖延?何必呢?”
英招讪讪的笑道,“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何必了。”
“我有喜欢的人。”白术转头看向英招,眼里满是认真,“我喜欢赫胥大人,唯一的喜欢。”
英招好笑的朝远处望去,解释道,“此喜欢非彼喜欢。”
白术想了想,没想出喜欢还分什么彼此,于是他放弃思考,将五色石递给英招,“放回去吧,槐江山不能失去屏障。”
英招看着白术的神情,再一次好奇那人是如何教导的他,一点狐狸该有的样子也无。
第4章 槐江山之变
她伸手将五色石推回去道,“你应知道自己该走哪条道,这五色石能助你渡劫。”
白术一脸的震惊,他握了握掌心的石头,语气却很平静,“若是为了那两百年,真不至于。”
英招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山体一阵剧烈的颤动,惊起满山灵鸟灵兽的一片轰鸣。
两人扶着树干站起身,看着满树林都在下着花雨,瑶池里也是一片水波荡漾。
“怎么回事?”白术警惕的看向四周,说出的话同面色一样冷,“哪里来的妖气!”
英招将神识扩散出去,瞬间脸色冰寒,“坏了,进来一批难缠的家伙。”
白术将五色石塞到英招手中,表情冷肃,“快放回去!”
“来不及了。”英招将石头放进白术的衣襟,脸上满是嘲弄,“这手声东击西玩的不错,怕是我槐江山也出了内鬼,不然没这么巧。”
白术捂着衣襟里的石头皱着眉,“你的意思是,陆吾神君是有人故意支走的?”
英招冷笑出声,“他们将陆吾骗回昆仑,短时间内怕是回不来了。我可比陆吾好对付,看样子是想屠了我这槐江山。”
说罢,英招使出山神之力将声音扩散至整座山。
“本君以槐江山守护神之名下令,所有妖兽山灵立刻弃山,山湖辽阔,我们有缘再聚!”
话刚落,英招一掌拍向身旁的槐树,白术只觉周身法力尽失,整座山漾起一波波神力,压制的他直不起身,漫山的灵鸟灵兽却不受影响地四散出去。
见白术惊恐的望着自己,英招伸出空闲的手安抚道,“莫怕,你的法力还你,赶紧走。”
“你想做什么?死守?”白术一瞬间便恢复了法力,却仍感觉被压制着,他一脸的不认同,“你才当了多久的天神?你守不住的!”
英招持续向槐树输出着神力,不可一世的笑着,“他们还敢弑神不成!”
白术依旧不放心,他取出五色石,只见石头在他手中化成一把五彩斑斓的匕首。
“果然是神器!”白术夸赞道,他将匕首在手中颠了颠,眼中寒光乍现,“你赠我宝物,我便助你一战!”
英招见山中生灵撤的差不多了,她收回手,捏了捏手腕,“还是别了,你若是出事,我可赔不起。”
白术神色稍稍缓和,他轻笑道,“无妨,你知道的,我不容易死。”
话音刚落,山中响起一阵阵猛兽的咆哮声。
白术皱起眉,他感知了一下心道不妙。
“来了些个棘手的家伙。”
英招也察觉到了,她一挥长袖,手中亮出红紫双剑。
白术惊诧的看着英招手里的双剑,脸上有些抽动,“你这不仅继承了前英招神君的相貌,连她的神武都继承过来了,难怪能糊弄住陆吾神君。”
英招看着手中的九天,缅怀一笑,她抬头看向远处浩浩荡荡的妖兽群,深深吸了口气,“既然你不走,那就陪本君一战,本君保你不死。”
白术右手转着匕首,左手背在身后,冷冷笑出声,“正好我还憋着一股气没处撒,它们这是送上门来给我泄愤了!”
英招一时有些背脊发毛,她侧目看着白术,竟觉得有些陌生。
那股杀意来的猝不及防,与她认知里的狐狸判若两狐。
兽群很快便来到了瑶池旁,为首的是一只五尾独角的狰,而狰的背上侧坐着一个从头到脚都被白布裹着的人形妖,唯一没被白布罩着的面部则是戴着一副黑色骷髅面具。
白术吸了吸鼻子,小声对英招说,“背上那家伙应该就是领头的,好像是个凶兽。”
英招瞧了眼狰身后规模不小的兽群,双手握紧了剑柄,一瞬间,九天双剑便化作了两把弯刀。她将弯刀九天的刀柄横在胸前对上,右手灌入神力,两柄弯刀顷刻间合并成一把双头回旋刀,刀身各自散发着红色和紫色的光。
白术被她这波操作惊呆了,他皮笑肉不笑道,“你这还是九天吗?”
“怎么不是九天,属性都没变。”英招单手转着刀花,看向那个骷髅面具,“你猜他闯山是为何。”
白术往旁边挪了挪,生怕被英招的刀花误伤,他将匕首反握着,也朝那黑骷髅看去,“直接问呗。”
说罢,白术用法力将声音扩散出去,“阁下率众多妖兽前来,应该不是喝茶的吧。”
只见那人拍了拍狰的背,狰便乖乖俯下身子,好将那人双脚着地,站在它身侧。
英招柳眉微蹙,有种不祥的预感,“狰是出了名的凶兽,在此人面前这么乖,今日这事怕是不好了。”
对面传来一道男声,许是戴着面具的原因,声音像是从深缸里传出来般,嗡嗡的。
“一只不足万岁小畜生,竟然成了神,这世道还真是处处笑话。”
那人拍了拍狰的前蹄,狰便甩着五条尾巴张开巨口仰天长啸,那声音震的整座山都颤了起来。
鬼面男继续道,“小畜生,带上那些没用的家伙离开这里,老子今日要接手这槐江山。”
英招无所谓的笑了笑,对上那人的鬼面毫不示弱,“本君今日若是离了山,还算什么山神!”
说罢,她将手中舞出花的刀甩了出去。
只见一团红紫相见的光球朝狰身后的兽群飞去,眨眼间,那刀便在兽群里收割了一波复又转了回来,回到英招手里时,两柄刀刃上满是鲜血。
白术艳羡的瞧着那滴着血的刀,嘴里的话却是冷的,“阁下也瞧见了,英招神君不答应,要不咱们直接开战?”
话音刚落,白术便持着匕首朝那人飞去。
鬼面男往后退了一部,他身旁的狰便一个箭步冲向白术,五条尾巴从不同方向朝白术甩去。
“就你还想跟老子打,你那个主子没教过你,什么叫量力而行吗。”
那人的语气里满是嘲讽,而打斗中的白术却不敢分心,因为这只狰也不是好对付的。
英招盯着那男人的举动,质问道,“昆仑山那边你做了什么?”
对面的人嗤笑出声,“你这槐江山都快保不住了,还担心昆仑那位?小东西,你确定不自己滚?老子耐心有限!”
英招甩了甩刀刃上的血,将两柄弯刀拆开,一前一后摆出进攻的姿态,“那便打吧!”
说罢,她便持着两把弯刀快速冲向对面,而这时,山林里冲出一众灵兽向妖兽群攻去。
白术左手握住狰脑袋上的独角,借力跨上狰的后背,右手使劲将短刃扎进它的屁股,他瞧着后面打起来的兽潮大声问道,“你不是叫他们都走了吗?”
话音未落,白术便被吃痛的狰五条尾巴聚力给甩了出去,而那五彩的匕首也顺势被白术拔走了。
英招这头,她刚一刀劈过去,便被鬼面男单手给拦了下来,白布下的手臂像是一把利刃,划破的裂口处与紫色弯刀摩擦出火星子。
英招收回刀往后退了两步,同时回了白术的话,“剩下的宁愿死也不走,那就一起打!”
说话间,英招也不忘出击,她举着两柄注满神力的弯刀一左一右向鬼面男的双肩砍去,双刀在即将靠近对方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推开了。
这力量不仅推开了刀,还将英招给震了出去,索性英招将两把刀插入地面,整个人蹲下身将重心下移,这才将将收住脚。
却见地上被拉出四道十几丈长的痕迹,可见对方力道之大。
英招抬眼看去,只见一双岩石般的翅膀缓缓展开,露出里面白衣黑面的男人。
那人俯视般睥睨着英招,语气里尽是不屑,“别挣扎了,老子虽然不能弑神,但将这山屠的只剩你还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