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阳台上，懒人沙发里窝着的黑猫耳朵动了动，好似听到了隔壁屋里传来的闹铃声。

真吵啊，这一天天的，就非要闹铃才起得来吗？

黑猫不悦地爬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优雅地跃起，朝闹铃传来的房间走去。

此刻的孙笑笑已经伸手摁掉了第三个闹铃，就差将手机给摔出去。

黑猫在门前一个跃起，拉下门把手，房间门应声而开。

开门声惊到了睡眼惺忪的孙笑笑，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一头短发跟鸟窝似的堆起，楞是发了一分钟的呆。

黑猫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跃跳上床，一巴掌招呼上孙笑笑的脑袋，“这么多闹铃都不能把你叫起来，倒是把小爷的美梦给搅了！”

孙笑笑被这一脑门呼的起床气暴涨，她一个枕头就朝黑猫砸过去，“姑奶奶我特么做了一夜的梦，累都累死了！赖个床怎么了？”

黑猫身形一闪躲过了枕头暗器，站在床角甩着尾巴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一天天的都想什么呢？”

“思个屁！我都没去过大海，妈蛋的怎么就在海里漂了一夜！”孙笑笑气急败坏的捶着枕头，眼圈都黑了，“还有个什么人鱼，我的天，都是什么跟什么呀！竟然还梦到了男人鱼！”

黑猫怔怔地看着孙笑笑，听着她嘴里的念叨，有点走神。

这不是他昨天夜里的梦吗？

“你还梦到了什么？”

孙笑笑抬头看着床脚的黑猫，眉间皱成一个川，愤愤的瞪着脚，“还有一只大黑猫！比你大好多好多的大黑猫！他还咬断了自己的尾巴我的天！”

孙笑笑一头又栽进被窝，她是真的不想起。

这会儿客厅传来开门声，以及孙齐不满的声音。

“孙笑笑！一大早的你这么吵，叫别人怎么睡？”

被自家亲哥这么一训，孙笑笑立马清醒了。

她怎么给忘了，她家财神爷昨晚住这儿了，她得起来买早饭给这财神爷的！

瞧着孙笑笑匆匆忙忙的洗漱，又火急火燎地穿鞋出门，黑猫依旧迈着他优雅的步子走向沙发，一个跃起，落下一个翩翩少年，还是昨晚那套黑色睡衣裤，赤着脚，过肩长发随意的披着，左肩上那颗白色珠子好似发着光。

她怎么看到了自己的梦？

大海，鲛人，黑猫，断尾……

那是他的过去，她怎的就入了他的梦？

话又说回来，那么遥远的过去，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

难不成……

少年抬手看着手腕上的镯子，呢喃出声。

“雷若？”

孙笑笑拎着豆浆油条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沙发上的赫胥手举的老高在那儿发呆。

他手腕上的镯子卡在小臂上，晨光下好像还折射出蓝色的光。

一个男孩子戴着珐琅蓝的镯子，怎么都觉得奇奇怪怪的，他还真是个妖孽。

心里腹诽着，孙笑笑将早餐放在餐桌上，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嘴里念叨，“大爷的，海里飘了一夜，走路都飘起来了！”

刚刚楼下跑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还在海里游着呢！

赫胥听她还在发着牢骚，放下手臂，斜眼盯着她问，“不赶时间了？”

抬眼看着墙上的挂钟，孙笑笑三魂去了六魄，七点了！她今天是中邪了吗？平时这个点她都出门上学去了！

于是客厅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少年躺在沙发上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安静的看着少女一手拽着书包，一手拎着豆浆，嘴里还叼着根油条，逃似的开了门，再用力地甩上门。

“哐”的一声响后，客卧里传来某人的怒吼声，“孙笑笑！你找死！！”

这对兄妹真的是，脾气都挺大……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少年坐起身，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顺手摸到发间那颗伴他最久的避水珠，指尖轻捻着，轻笑出声。

“还以为要孑然一身，原来牵绊只增不减，只是还不到时候。”

谁能想到，当初为保他尸身不腐留下的避水珠，竟能陪他几千年。

谁又能想到，那个傻里傻气的鲛人少年，当真炼化了自己，只为陪着他，燃了几千年……

赫胥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左手抓起胸前的衣襟，死死地抵着……

他是不是又变弱了？竟也能感觉到疼痛了。

好在这阵痛楚只持续了一会儿，待他缓过劲，走到餐桌前拿起一根油条塞进嘴里，客卧的孙齐也起床出来了。

“今天不工作么？”赫胥拿起孙笑笑给他戳好吸管的豆浆回到沙发上，盘起腿边吃边喝，他还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很多事都是兄妹俩给他做好了只待他享用。

孙齐也不顾形象地坐在餐桌旁吃起早餐，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这个老祖宗倒是不再让他有压力了，“去，就是没那么急，我不用打卡。”

有些词组赫胥听不懂，不过也懒得问，反正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并不过多关心。

孙齐见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纠结了一下，想想还是开口问道，“笑笑惹到你了？”

赫胥听着有点莫名其妙，疑惑地看向孙齐，表示没懂。

见赫胥一脸不解，孙齐倒是放心了，不是他妹子惹祸了就好。

“我看你好像不开心，以为是笑笑惹你了。”

倒不是他这个当哥的胳膊肘往外拐，真是自己妹妹什么德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赫胥咽下口中的食物，思索了片刻，又吸了一口豆浆，抬眼问孙齐，“你妹妹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能吃能睡算不？”孙齐想也不想的回道。

不是他敷衍，他这个妹妹，除了长的还行，其他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论到吃和睡，那还真没见她拉跨过。

赫胥撇了撇嘴，又喝了一口豆浆，心道，感情是真的了，小丫头每次带回来的食物都挺不错的。

见赫胥不接话，孙齐觉得是不是自己说的太抽象，继而补充道，“我说真的呢，只要假期不用上学，这丫头基本是吃了睡睡了吃。就那种，睡到饿了爬起来吃东西，吃饱了回去接着睡，厕所也是憋得不行才爬起来。”

其实这种事孙齐是不想对外人说的，他觉得丢人。自己怎么也算是个精英男，自家妹妹这副猪样，他几乎每天都要怀疑一遍笑笑是猪圈里捡来的。

奈何面对眼前这位，他好像从来都是很顺溜的有问必答，毫无隐瞒的那种。

赫胥听着孙齐的话，再想起早上孙笑笑起床时发的牢骚，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有说明原因吗？总不是病吧。”

以前他倒是听说过关于嗜睡的病症，只不过孙笑笑这明显是有自我意识的，或者说是她自主选择的。不然不会知道饿了要吃，还知道要排泄。

孙齐咽下最后一口豆浆，抽了纸巾擦嘴，转过身面向沙发，“十五岁以后吧，小时候都是正常的，就三年前开始变得不爱出门，有事没事就去睡觉。我跟爷爷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早恋了，躲屋里跟男孩子聊天，或者偷偷看小说漫画什么的，但是她没反锁房门的习惯，我们溜进去过几次，瞧她是真的在睡觉，而且睡的很沉，也就没多想了。后来我们也问过，她说就是觉得睡觉做梦好玩，能梦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像看电影一样。但是问她具体内容，她又支支吾吾的说不清。”

又是梦……

赫胥吃完又窝进沙发，双臂环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带她去检查过，身体指标是正常的，而且她也只在假期没事的时候才嗜睡，所以久了我们就随她去了。”

孙齐说完收拾起餐桌以及赫胥喝完的豆浆杯，然后走进洗手间去洗漱。

等他收拾完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赫胥还在盯着天花板发呆。瞧他这副样子，也不用打招呼，孙齐径自出门工作去了。

三月末，气温依旧不太稳定，忽冷忽热的。

神游了半天的赫胥瞧着阳光正好，缓步走向阳台，踏入阳光的瞬间化身成猫，跃上猫爬架。

黑猫在剑麻绳上一边伸着懒腰一边磨他的爪子，巴拉了几下便蜷缩进窝里。

午时，阳光正好，阳台上的黑猫周身被晒的发着光，细看毛发间，好似有一道道小小的彩虹。

而此刻学校里的孙笑笑，也趴在课桌上睡起了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