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少虞只得闭起眼睡觉。

可殷锦灼灼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如何能睡得着？

但是他不敢睁眼，殷锦的呼吸声，心跳声都在耳边，他干脆脱了外袍爬上了床，将锦少虞环在怀里。

这样的温度，这样的触感，这样的一个人，让殷锦欲罢不能。

他恨不得将锦少虞藏在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能接触到的地方，不再让这些纷纷扰扰纠缠他。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只是凭着德中的那几句聚华的仙灵可能还封印在这个人体内，他就不可能放任不管。

他想，自己对锦少虞这般，也只是因为聚华。

若是有让聚华复活的方法，他愿意不惜一切，哪怕这个人是这样的依赖他，喜爱他。

锦少虞闭着眼睛，殷锦的体温比起任何的灵丹妙药对他都有用。

这些日子他被病痛折磨，很少能够好好地入睡。

可躺在这个人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心就出奇的平静，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锦少虞又梦见了那个人。

这回，场景不再是平和安静的画面了。

梦境中，自己躺在榻上，正睡得迷糊。

忽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外推门进来，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压在榻上，制住了手脚，根本动弹不得。

原本梦境中的锦少虞每次都有灵力，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自己，平凡的不能再平凡。

想要伸手推开，却被那人按得更紧。

炽热的吻落在他的颈间，唇上，脸颊。

温热宽厚的手掌在他的身上游移。

那人声音低沉暗哑，在他耳边，带着狂热和渴望。

“对不起，我忍不住了，对不起……”

梦境中的自己低声在呜咽，可刚哭出声，又被那人吻住，将他的泪和声音都裹挟了过去，化成浓重的喘息。

这个梦无比羞耻，可是锦少虞没有办法阻止它继续。

只能被动的承受着那人的热情。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又开始担心，难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那他到底是谁？那个男人又是谁？

难道在他失忆之前，他已经有了道侣，那么他和殷锦……

殷锦看着锦少虞安静的睡颜，修长的睫毛像一柄小扇子，直扇到他的心里去。

他恋恋不舍的在锦少虞额上亲了一口。

明明很想留下来，可这里是八重天，他不能做会让聚华蒙羞的事情。

推门出去，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德中居然还没走，坐在院中慢悠悠的喝茶。

看他出来，冲着他招招手。

“过来。”

殷锦坐了过去，德中递了一杯茶给他。

“怎么样？一天守到晚，不觉得腻歪吗？”

殷锦斜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

可德中却笑了一声。

“我劝你不要陷得太深，虽然我知道你是因为他和聚华长相一般无二才这般，可是若是你陷得太深，我担心以后若是真有这一天，你舍不得让他消失。”

殷锦将杯中水一口饮尽。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德中将杯子放下，起身，背着手。

“走咯，你的事情你自己看，我只是提个醒，还有，你到底是个魔尊，若是被人发现了在八重天，只怕对你对聚华，对魔域都不是什么好事，你好自为之。”

殷锦看着德中的背影，满天的晚霞照在他的身上，显得无比寂寥。

这个人和聚华做了几千几万年的朋友，如今聚华没了，天上地下也不知道还有谁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都说伴君如伴虎，德中日日守着天帝，只怕过的也并不舒心。

“有时间多来八重天走走，聚华虽不在，可这聚华宫始终欢迎你。”

德中背对着他摆摆手。

“知道，再会。”

殷锦目送德中离开，又见司药和萧慕一起从小厨房方向走出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着什么。

司药脸上带着一惯温和的笑意，而德中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黏在司药脸上，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爱慕和渴望。

他背着司药的药箱，像是一只十足的舔狗。

看到殷锦，两人原本想直接走的脚步转了个弯，来到他面前。

殷锦挑起眼皮。

“你们怎么这么晚还没走？”

萧慕嗤了一声。

“还不是为了你？司药仙君从上午一直忙到了现在，才算是将药方拟定好了，你不说声谢谢便罢了，还好意思下逐客令？”

殷锦明知道萧慕爱慕着司药，他们是朋友，也知道萧慕走到如今这一步很不容易。

可看着这二人成双入对的样子就是觉得十分碍眼。

嫉妒。

“你在胡说什么，就知道护短，辛苦司药仙君了，今日我也有些乏了，不送了。”

在外他是沉柯，可在着八重天，他还当自己是殷锦，是聚华的近侍。

司药不知道他和聚华的弯弯绕，只当他是因为做了魔尊，不好送他这个普通仙君。

也不怪罪，反倒朝着殷锦拱了拱手。

“魔尊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这就回了，明日若是锦公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随时传唤小仙。”

殷锦听了这话才觉得好受些。

毕竟所有人都在为了聚华而难过，不止他一人，聚华的这些朋友都在为了复活聚华而努力着。

“多谢仙君。”

萧慕剜了他一眼，拉着司药的袖子往外走。

司药由着他，两人相处久了，他只当萧慕是个知音，是个好友，根本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天色终于全暗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边，八重天被清冷的月光包裹着。

殷锦想到以往有这样的月光的时候，聚华总喜欢靠在内院的桃树下喝茶。

当时知道是寻常。

他捏了捏眉心，从乾坤囊里拿出一坛酒，就着月光和寂寥，一口接一口的喝了起来。

海棠过来收拾院落的时候，看到殷锦伏在石桌上，沉沉的睡着。

身上都是酒味。

她知道殷锦心里难过，就没叫醒他，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叫了白梨一起，将殷锦送回了屋里。

屋门被关上，黑暗中殷锦睁开眼。

这张榻上，有太多他和聚华的回忆。

他抬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涌出。

什么时候，才能再好好地爱一次呢？

他们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要一次次的捉弄他们？

他只想好好地爱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聚华，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