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锦短短几十年人生中，对聚华的执念已经到了无可言说的地步。

虽然他已经恢复了部分沉柯的记忆，但是很多边边角角并不完全，还是殷锦的意志占据着整体的思维模式。

正当殷锦昏昏欲睡的时候，窗户被轻轻地叩响了。

他懒得去看，就知道肯定是离渊。

“什么事？”

离渊站在窗外，不敢进来，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他的身份和殷锦不同，和八重天这些人都没有太深的交集，不敢贸然露面。

“尊上，公主今日传音问您什么时候回去魔域？她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您说。”

殷锦想想这段日子确实有些冷落了冥鹿。

这个妹妹为他付出了所有，他也该对冥鹿好好关爱才是。

“什么事？”

“属下不知，尊上不知是否能回去一趟？”

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情离渊不敢多嘴，他这么多年守护在冥鹿身边，也像殷锦一般，拿冥鹿当成自己的妹妹。

听见冥鹿的传音中有些急促，离渊也很担心。

殷锦自从进了八重天以后就切断了和魔域的联系，叮嘱了离渊若是有事就来禀报自己，以免泄露了魔息，被天界的人发现。

他翻了个身。

“你和她说，我这两日有时间就会回去的，让她先等着。”

离渊应了一声，又消失在了黑夜中。

原本殷锦有些昏昏欲睡，被这么一打岔，就睡不着了。

他干脆披上了外袍，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聚华门外。

以往，这里总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可是现在，这屋里只有无边的寂寥。

殷锦抬手轻轻放在聚华的房门上，想要推开，却又恐这寂静的夜，犹豫半晌，始终没有推门。

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殷锦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月光下，一个穿着粉色长袍的人，正缓缓从院外走进来。

月光照在他苍白消瘦的脸上，满头的青丝披散在肩上，那是……

殷锦的心跳漏了半拍。

“聚华……”

锦少虞脚步顿了一下。

“是我，少虞。”

殷锦一颗炽热的心顿时冷了下去，即便是再像，也不是。

他皱着眉。

“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

锦少虞不明所以的看看身上的长袍。

“今日出了不少汗，想着沐浴一番，绿柳姑娘就拿了这身衣服给我，说是我和聚华仙尊身量差不多，正好可以穿，”他抬眼对上殷锦恼怒的眼，“所以，这衣服怎么了？”

殷锦缓了一下，唯恐他多心，朝他走了过去。

“没什么，只是你穿着这身衣服，让我以为是聚华回来了，刚刚语气有些不好，吓着你了，对不起。”

他握着锦少虞的手，将他带到桃树下那张石桌边坐下。

锦少虞从他手心里抽回手。

“我一直想问，但是又觉得有些逾越，你和聚华仙尊……”

闻言，殷锦立刻打断他。

“不该你多问的事情，你就不要打听，我和聚华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锦少虞脸色刷白。

果然还是自己多嘴了，他为什么要多此一问？

但是这件事情如果不问出来，始终像是一根刺，卡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很不舒服。

他很想知道，殷锦为什么会在茫茫人海中看中并不是很出挑的自己，为什么会对毫无灵力的自己这么百般宠爱，万般呵护。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的。”

他垂下眼，修长的睫毛影子落在脸上，将他眼底的失落都掩饰起来。

殷锦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

“你啊，身体不好还喜欢胡思乱想，你知道一个病人最忌讳的就是胡思乱想，这般怎么能养好病呢？你知道司药为了你的病，废了多少心思？”

锦少虞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累赘。

“我……对不起……”

殷锦宽大的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

又移到他的下巴，轻轻挑了起来，让锦少虞和自己对视。

锦少虞慌乱的收起了眼底的落寞。

殷锦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碰。

四下无人，寂静的夜里，只有微风吹过。

没有满树的桃花，只有清冷的月光。

殷锦轻声道：“你现在怎么变得开口闭口只有对不起了呢？你和我在一起，不用说这些，也不用想太多，我只想让你快乐，让你高兴，你只要好好地养病，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我就高兴了。”

锦少虞脸颊浮红。

刚刚那个小插曲被殷锦甜蜜的旖旎弄的消失不见。

他有些慌乱的拨开殷锦的手。

“这里是八重天，被人看到不好。”

殷锦握着他的手。

“那去我屋里吧，那里不会有人发现的。”

去他屋里意味着什么，不用殷锦说，锦少虞也能猜到。

他立刻脸颊爆红，眼角眉梢都是羞涩，连带着脖子都泛着淡淡的桃花粉。

“不行。”

殷锦笑。

“为什么不行？还是要我去你屋里？”

锦少虞立刻打断他。

“不，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我……”

他慌不择言，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殷锦握着他的手，只觉得他这般情态分外可爱。

像极了当时情窦初开的聚华。

“我说着玩的，你不用害羞，谈情说爱本就该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就想要拥有他，想亲你，想抱你，想要和你做一切该做的、不该做的事，少虞，我们都是正常的男人，有些旖旎的想法，不是坏事对不对？”

锦少虞立刻想到了自己下午那个羞于启齿的梦。

他像是被电了一下，梦境中的一切都那么清晰，以往每次做梦醒了，梦中的事情都会七七八八忘掉不少。

唯独这个梦，浮光掠影间，竟完全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不敢看殷锦的眼睛，像是一只鸵鸟，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藏在胸口。

“嗯……”

殷锦将他环在怀里。

“少虞，我真的很想你，如果有一天你准备好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保证，会对你好的。”

锦少虞不敢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失忆前有什么前尘往事，也不敢保证如果哪天恢复了记忆，会不会进退两难。

如今他是真切的爱着殷锦的，但是以后呢……

殷锦的心跳声在他耳边响起。

一声声，那么有力，那么清脆。

锦少虞合上眼，靠在殷锦怀里。

他真的很想永远都这样，如果这是一个梦，他永远都不想醒来。

“如果我有其他的道侣呢？”

殷锦立刻警觉起来。

“其他道侣？你有吗？难道是那个青衍？”

锦少虞摇摇头。

“不是，青衍是我的师兄，你不要乱想，我说的是如果呢？”

殷锦手指收紧，将他扣在怀里不得动弹。

“若是你有其他的人，我就将他杀了，绝不让你有其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