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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银灯

作者:青山合牙 | 分类: | 字数:49.5万

第69章 李谢两家联姻

书名:剔银灯 作者:青山合牙 字数:4390 更新时间:2024-10-27 02:18:52

若是邗朝的粮仓是南淮之地,那邗朝的墨池就是皋城。皋城人杰地灵,近三年状元皆是出自皋城。就连当年申瓯忌惮她祖父,也是将祖父一介武将派去了皋城那堆文人中,用祖父的话来说就是每天都有人上门阴阳怪气地骂,每夜都有人奋笔疾书地咒,心力交瘁。

现在想来,申瓯惯是会恶心人的。

南淮是她掌中之物,粮仓已经建好,那就只剩下墨池……

沈谛一沉思,唤道:“云杉。”

正在阻拦街角乞丐靠近的暗卫中立刻出来一人,单膝下跪道:“将军有何吩咐?”

“派一人去皋城暗访,弄清楚现下顶头的几大家到底是那些人。”

“遵命。”

沈谛看了眼围了一圈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乞丐们,甚至想要对他们动手。她神色平静地吩咐道:“不要伤了他们就行。”

她是想让所有人吃饱穿暖,因为她十分清楚饿疯了的滋味有多可怕。

云杉抬头看了一眼沈谛,面无表情地站起,而后雪白的大刀一抽,乞丐们如苍蝇一哄而散。

一片骇然中有人逆流靠近,呼道:

“大将军!小人是谢府管家,我家老侯爷有急事,恳请将军府上一叙!”

街上行人一片惊声。

“大将军?”

“是沈大将军吗!”

云杉见人群竟有去而复返之相,皱眉冷脸瞪了那老管家一眼,骂了句沈谛都嫌脏耳朵的话。沈谛察觉到自己这位大哥的怒火,谨慎地没多嘴。云杉自幼陪她长大,与其说是暗卫不如说是半位兄长。她回大京之后第一个找到她的便是云杉,彼时他臭着脸留着络腮大胡子,与记忆中那位话少冷脸的英俊护卫半点都不一样。

而当时她记忆不全心存忌惮,那些许伪装的防备直接让这位络腮胡大汉破防,关门在院子破口大骂,骂天骂地骂祖宗骂到半夜。而后冷着脸进来给沈谛跪地禀告这些日子大京发生了什么。

最起码的,人心是绝对忠诚无比的,但就是不知道岁月这杀猪刀如何折磨了他,把一个帅小伙折磨成了糙汉大叔!

沈谛掏了掏耳朵,把手中的钱袋子塞进了一旁海棠怀中,道:“今晚你们六个好好做一次善财童子吧!”

西府海棠扭头道:“那将军你要去哪……哪儿?”

沈谛已然没了踪影。

“云杉!将军不见了!”

“那个老管家也不见了!”

云杉一张脸冷得结冰,忍了又忍不雅道:“……%¥#@\u0026*!”

而一条街外,沈谛已然在谢府管家的带领下,径直走进了囍字还未撤下的婚房。

大红婚房一盏灯都没点,隐隐约约看见床前趴着个人,哭声低低回荡在屋内。门“砰的”一声关上,沈谛猛然回头听见落锁的声音。

她按上了腰间的剑。

灯点亮了。

待看清屋内一切,沈谛奇道:“这么多人啊!”

左手边坐着谢老侯爷,谢家嫡系一室站在一旁,或面目青白或满脸泪痕。另一边是跪了一地的大夫。除此之外,到还有个意料之外的人。

“华英,你怎么在这儿?”

靖华英嘿嘿笑了两声,眼神飘向了身侧的男子。谢全朝沈谛作了一揖。

“原来是为美色!”沈谛欣慰道,“随了我了!”

“如此说来——”沈谛的脸忽地沉了。我今日从哪条街走也是你透露给谢老侯爷的?”她翻脸如翻书,靖华英心下一突,谢家所有人更是大气不敢出。谢老侯爷正要开口,被沈谛一个眼神瞪住,她直勾勾盯着靖华英。

“我问的是你——靖、华、英!”

靖华英几乎瞬间背后发毛,噗通一声跪下。

“将军!随意透露将军行踪是大罪!华英知错了!华英知道谢老侯爷是个好人,所以才自作主张!只是请将军相信,华英并非那等背叛将军的糊涂人!”

谢全跟着跪下,道:“将军,是谢全恳求鹰花副将半日,错在谢全,要罚请重罚谢全!”

沈谛笑了一下,不做言语。

屋内比方才不点灯时还要静,静得各人能听见狂跳的心。都知道沈谛此人自复生后成了女子,心境上是有些变化,却没想到性情如此大变。少年时虽调皮些,倒也不会有如此的迫人气势。这般嚣张跋扈的实在是有些吓人了。

“将军……”趴在床边哭诉的姑娘终于站了起来,原来是才嫁入谢府的李缘缘。她红肿着双眼露出水洗般的面孔,或许是悲伤太过身上正红的新衣像是褪了色一般暗淡。

“您先看看松石吧。”

床上躺着的少年面如纸白,胸口义无半点起伏,早已经是死透了的模样。

“我非医者。”沈谛举步要走。

“沈大将军且慢!”谢老侯爷高声喊道。

只听见“噗通”一声,又是一阵高呼。

“爹!”

“老侯爷!”

“祖父!”

沈谛转眼望去。谢老侯爷挺直了脊梁却依旧矮人半截,他一个孙子辈同沈谛差不多大的老家伙给沈谛跪下了!

第69章 李谢两家联姻

“请大将军救我孙儿松石一命!”

他欲语泪先流,颤抖着手俯身朝着沈谛磕头,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如此的沉闷,宛如一只重锤砸得在场所有人弯下了脊梁。

“爹,是孩儿不好,孩儿来跪……您起来……”谢家嫡系长子谢分辉双膝跪下,泪流满面。

就在谢老侯爷额头落地的一瞬间,沈谛伸出手来。谢老侯爷磕下去的头被死死抵住,沈谛抓住他的肩让他挺直了脊背,她直视沈老先生的眼。

“老侯爷,我只需要您解我些许疑问——当日,朝奉山庄太子喂我的那杯毒酒,是否有你的份?”

谢老侯爷面上皱纹如树皮,此刻却全都铮然。

“绝无!绝无!我谢鹤林虽不是什么好官,但我明白沈大将军于江山社稷的重大,绝不可能也绝无胆子给将军一杯毒酒啊!”

“好,那我再问你。三皇子四皇子都各有优长,你为何谁都不选,偏偏选了不起眼的太子殿下?”

“因为……将军你……喝了那杯毒酒啊!三皇子四皇子各有缺弊,日后必成祸患!将军若在朝,无论是谁,日后都能压得住。但谁知将军当时被赐了毒酒……我等老臣命不久矣,百年之后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四皇子都会毁了邗朝的。而五皇子……太子殿下原以为是个不起眼的人物,谁知此人是心有谋略,韬光养晦这么些年!一出手便是让将军……诶!”

“这话是谁和你说的?”

“将军辈喂下毒酒那夜,老臣曾与太子彻夜谈话……老臣看人准的。”

沈谛手下施力,扶着谢老侯爷起身。

若说沈氏是大京的肥肉,那李谢两家是大京最难啃的骨头。无论用了什么法子威逼利诱,这两家人该骂的时候绝不留情,该夸的时候也不吝啬,十足的中正。沈谛到还以为太子殿下耍了什么好手段拿下了这两家,原来还是沾了她的光。

“将军……”谢老侯爷坐下来时连手都在抖,“那时松石与缘缘陪将军北上,亦是我两家的主意。我等始终不信将军已死,要亲眼看着!这其中尤以松石为重啊!求将军救救松石!”

沈谛如今明了,她反倒奇怪。

“都说让我救谢松石?何意?我非医者,且不会起死回生之术。谢松石前几日不还拜堂成亲今日就成了这样。”沈谛看向新进门的李缘缘,“想来新娘子才更有话要讲吧。”

李缘缘脸都哭肿了,闻言只是呆呆的抬起眼,嚅嗫着不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谢老侯爷开口:“成婚那日松石逃到了城外被抓了回来,我家法伺候了一顿。许是打得太厉害了,他这连躺了几日,伤一直不见好。前日忽然怎么喊都不醒。午间醒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说是头昏。太医诊治不出是什么原因……他闭眼前一直说着要见将军您一面……”

“只是如此?”

谢分辉插嘴道:“还喊了许久的唯有将军能救他!将军求您救救我儿!”

“我救他?”

沈谛半信半疑走近床前,凝视了谢松石半晌,忽地掰开谢松石的嘴左右看了看。

“这倒还真的只有我能救。”

“将军?什么病?”

“没病,死了而已。”

“那就好……等等……将军你说什么!”

沈谛狡黠地眨了眨眼,道:“都出去吧,李缘缘留下。”

房门关了又合,房间了趋于寂静。李缘缘在众人退去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疲惫又冷淡地倚坐一旁。

“谁的主意?”沈谛抽出一根银针,扎在了谢松石的人中处。

“药是您给我的那一颗,吃是他自己要吃的。”

当日沈谛与李缘缘在北方分别时给了她一颗假死药,若是日后遇见难事可以假死脱身。没想到这颗药用在了谢松石的身上。

“谢松石与我全无男女私情,他亦是不喜京城名利场,不想被一纸婚书困在这里,想要假死脱身。”

“你呢?你不想?”

李缘缘深深地看了一眼沈谛:“我与松石不同,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若是死了,我爹恐怕也不会独活。”

“所以你们两商议,由谢松石假死而你做这个名正言顺的寡妇,自此后不用嫁人落个自在?”

“瞒不住将军。”李缘缘看了一眼床间,“他醒了。”

两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外间似乎是听见了动静,躁动起来但终究还是没敢推开门。

谢松石平复了好几下呼吸,沉重的耳鸣才消去,他怔愣地看向李缘缘,惊诧问道:“我怎么还在这?我怎么醒了!”

李缘缘倚着椅背,目光轻轻往上一挑。谢松石顺势看见了沈谛。

“将军!原来是将军你!”他露出笑,又猛地咳嗽了几声。

“是我扎醒你的。”沈谛迅速抽掉了他面上的银针。

谢松石倒吸一口凉气,整张脸都疼麻了。他没顾上反倒龇牙咧嘴地开口:“将军,我被绑回来得太急,您托我的两件事我……”

沈谛离开南淮时,曾托给沈谛两件事,一是教渔家小孙子读书,二是探听她与迟新意的过往。沈谛晃了下神,与迟新意的过往她已经想起来了,至于渔家小孙子读书——“我已经收到了长恨的信,那孩子的学业她来安排。第二件事回大京之后我记忆恢复已经知晓,不必在探听了。”

李缘缘扶着谢松石起身,细心地在他背后垫了高枕。

“谢谢李小姐。”

“不客气。”

此情此景看得人生奇。

“你二人门当户对,容貌品行也相称。拜了堂成了亲还是这般客气,不愿意试试?”

谢松石看了眼李缘缘,李缘缘立刻侧立一旁,道:“那不是试试,是凑合,我性子怪凑合不来。”

“是啊,李小姐写给我的那一封信中就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只是假拜堂,做个假夫妻,待我假死逃脱后就还李小姐自由。”谢松石脸色更灰了一些。

假来假去,真不知道里面掺不掺半点真情。沈谛饮了口茶,“恐怕你还不了她自由。”

“什么意思?”两人齐声问道。

“你们以为这场婚事是两家联姻,实则不然。缘缘是杀阁弟子,去年冬本该由你和种雪剑送我北上求医,谢松石能来既是我默许,也是李谢两家背后那位的推波助澜。”

“背后那位是?”

“太子殿下。”

“他?”谢松石皱眉质疑。

“是啊,能让谢老侯爷和李丞相入其麾下的太子殿下,不容小觑的人物啊。”沈谛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要谢松石与我同去是为何?”李缘缘问道。

谢松石咳嗽两声急道:“我明明是自己要去的,与他何干?”

这两位小祖宗要是在北上的路上出了半点事,这责任就顺势落在了沈谛的身上,李谢两家自然会怪罪沈氏;若是不出事,一男一女私奔北上,风言风语催人老,两人回京后势必让两家结姻亲,又巩固了太子的势力。

申玉颓啊,真的是擅长一石二鸟的活计,诡计多端的男人。

“这便是太子殿下的聪慧之处。明明是松石自己想要干的事最后达成的却是他的目的,谁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给你下的暗示?”

听到这,谢松石忽然想起来当时沈大将军病重,他身边众多好友都说着要护送沈大将军背上求医。现下回忆……虽然当时人人说的慷慨激昂,细想起来他们眼珠子却都有意无意地斜斜睨着他。

谢松石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