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和人类合作。”第二道轮廓说。

它没有太多恶意……只是纯粹的傲慢。

“我们难道不是一直在合作吗？”安南故意惊讶地说，“人类提供吸血鬼赖以为生的血液，而我能让猩红女王苏醒。”

第二道轮廓稍微沉默，觉得安南说的没错，看他忽然顺眼了许多。

“你要怎么做？”

安南继续盯向恶意最浓郁之处：“因为会有一些别有用心的议员阻拦，我希望能保密。”

“让低贱的人类进入禁地？你疯了还是我们疯了……”那片黑暗终于传出冷笑。

安南正要反击，绯红公主在他之前冷声道：“你当我不存在吗？”

“我的莲娜侄女，你不该回来。”沉寂许久的黑暗终于亮起，露出波罗迪亚大公的轮廓。

这是个肤色惨白的中年人，犹如在水中浸泡数百年，眼睛闪烁着血色。

“我不会来让你彻底蚕食斯图雷特家族，将我们从此除名，再将爪子伸向其他家族，让血族在持续不断的内耗里衰败？”

“你真酷。”安南轻声说道。

绯红公主闪过一次喜悦，握了握安南的手做回应。

“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设，但现在，你确实将一个人类带到了议会，玷污了这片始祖之地。”

绯红公主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反驳……

“我很失望。”

旁边的安南忽然开口，带着不含掩饰的失望：“我向往当初爱情女神和人类的伟大爱情，愿意和绯红公主克服偏见，亲自来血腥议会见证曾经的美好。没想到这里已经失去曾经的圣洁，只剩藏在黑暗里腐臭发脓的恶心怪物……”

以防被其他议员误会，安南说话时只盯着波罗迪亚大公。

“堂堂大公居然敢污蔑自己的始祖，爱情女神……”

“伱也很棒。”

绯红公主忍不住说，但忘了压低声音，那句“你很棒”在空荡的大厅不断回荡，让她羞红了脸。

“我污蔑爱情女神？”波罗迪亚大公忍不住开口。

“当初爱情女神就是在这里和她的配偶相识相爱，举起神火成为爱情女神，而她的丈夫也因此成为祂的从神……你竟敢说人类在玷污这里……”

“我想祂一定很失望。当初祂为了消除吸血鬼与人类隔阂的一切都被后代们遗忘了。”

波罗迪亚大公沉默。

爱情女神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有传言说这是那位始祖为了聚集神火，登上神位，挑选的人类配偶……但在爱情女神亲自矢口否认的情况下，这种传言更像是吸血鬼给“始祖居然和人类相恋”找的一个借口。

那已经是万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他们还小……甚至还未出生。而随着动荡之年，吸血鬼们失去和爱情女神的联系，也没法再向她求证。

黑暗议会厅的沉默让安南的语气更加顺畅：“我见过最高尚的吸血鬼，也见过最卑劣的精灵。所以我结识了绯红公主，经历了血族拥有的美好品质……”

安南隐约浮现一个模糊的想法。但没有成型。

“所以……我很失望，这里不是书里描述的美好之地。”

议员们继续沉默。

如果这个人类男孩用激烈的言辞攻击它们，它们只会不屑一顾，然后丢出去榨干他的血。但他一来就说自己从小就听说吸血鬼的美好故事，来了后发现很失望……而恰好，议员都是群怀念过去，认为过去永远比现在好的老古董。

许久，第一道轮廓代表议会开口：“我们不会阻拦你，人类，你可以自由在永夜之地游逛。”

“欢迎做客血腥议会。”没有想象中绯红公主和波罗迪亚大公在议会大厅对峙，血腥议会轻松接纳了他们。

不过第一道轮廓藏了半句没说：议员们不会阻拦，但其他吸血鬼家族会。

不说别人，波罗迪亚大公和分裂出的斯图雷特家族就绝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血腥议会各给了绯红公主和波罗迪亚大公一个机会。他们公平竞争，究竟是斯图雷特家族复苏，还是波罗迪亚大公沉沦。

从议会大厅出来，重新撑起拖地斗篷的仆人带着他们去准备的房间。

露西、德库拉他们也被带了进来，在休息室碰面。

绯红公主环视，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你来过这里吗？”安南问道。

绯红公主点头又摇头：“好像在很小的时候……”

“八十岁还是九十岁？”

绯红公主没听出安南故意揶揄，来到窗前，迷离地望着夜色中家族的方向：“还不记事的时候。”

模糊的猩红轮廓带着年幼的她来到血腥议会……

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拿到了进血腥议会的门票，接下来该想办法去族地了。

“我们趁现在闯进去怎么样？”最激进的居然是露西。

“来不及了，飞比跑快，他们肯定已经得到通知，做好了准备。”

明面上他们要应对的有波罗迪亚大公和伪斯图雷特家族，但要是算上它们的盟友……

安南看着在场的自己、绯红公主、德库拉、露西和艾琳……他们平均一人要对抗一个家族。

这算是一场考验：安南和绯红公主通过考验，那他就是客人，就是欢迎绯红公主回家。安南和绯红公主没有通过考验……安南和血腥议会的其他人类一样，而绯红公主将永远失去唤醒母亲的机会。

“血腥议会有多少议员？”安南问道。

“我走的时候是二十七个……”

“其中应该有愿意帮助我们的家族吧？”

“你的意思是？”

安南直白地说：“朋友越多，敌人越少。敌人越少，朋友越多。”

除了波罗迪亚大公、分裂的伪斯图雷特家族、它们的盟友、参与蚕食斯图雷特家遗产的家族，剩下的家族绯红公主都不陌生，年幼时还要称呼他们一声叔叔和阿姨。

而且接着仆人就过来，通知他们今晚会举行一场欢迎聚会。

安南瞬间觉得血腥议会没那么陌生了。

“你……最好别去了。”但是绯红公主犹豫道。

“怎么了？”

“血族宴会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绯红公主吞吞吐吐，“聚会会用人类助兴……”

安南沉默，他当然知道绯红公主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