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和韶凝雪听着声音回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苏远山已经出现在了岛上，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面容和善，大腹便便的胖修士，那枚铜钱带着金光倒飞入他的袖中。

看上去就是他出手的了。

“苏爷爷。”

“两位前辈。”

柳成和韶凝雪赶忙招呼，对方很和善的点了点头。

秋月摸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了，甩了甩自己的脑袋，长长的马尾一跳一跳，看样子被打的不轻。

“叶师叔，痛痛痛，好痛啊，下手太重了！”

“重？”那胖修士对待秋月就没有对待韶凝雪这样好脸色了，他哼了一声：“我还嫌打的轻了，背后编排圣人，要是传到其他人耳中，非得把你腿打断不可！”

“有什么关系，我自己岛上，我出去又不会说。”秋月摸了摸脑袋，疼的直龇嘴，露出了嘴角那颗可爱的小虎牙。

“没大没小的丫头，苏道友见笑了。”那胖修士面上有些尴尬的望向苏远山。

苏远山呵呵一笑：“秋真传赤子之心，今后大道可期，而且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样子，活泼烂漫一些，是好事才对。”

那胖修士看了一眼韶凝雪，摇了摇头，之前你夸孙女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看向秋月，扔过去一枚玉简：“待会儿你负责带着韶真传去接收这些矿脉，这些传承有所不懂的地方，多多向韶真传请教请教......”

“知道了......”秋月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对方一个暴力狂，有啥好指教自己的......

至于对方可能会隐藏部分传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要能有最核心的机关傀儡制作传承就够了，这一点，双方心知肚明，根本不会有所隐瞒，毕竟等价交换，谁都不是傻子。

其他的诸多秘术反而不是太重要，上清宗知道轻重，如今都已经谈妥了，显然没有任何问题。

她朝着韶凝雪扬了扬下巴：“我就说以我们的关系，提前给我不就得了，有啥关系嘛，扣扣索索的......”

韶凝雪不搭话，根本懒得理睬犯傻的对方。

倒是那位叶姓的胖修士气的差点又给她来了一发铜钱：“同样是真传，人家就知道以宗门为重，哪像你，恨不得把宗门的传承都拿出去做生意，宗门不幸，宗门不幸，宗门不幸啊。”

他重重的喘了口气，看向苏道友，满脸歉意：“实在是见笑了。”

苏远山能怎么办，只能笑笑表示不以为意，那边秋月已经确认了玉简中的信息，转头望向韶凝雪：“地方都齐活了，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看一下地方？”

韶凝雪点点头：“那就今晚吧！”

“这么快？”秋月的声音带上一丝幽怨：“凝雪你就这么想尽早摆脱我吗？”

她还想着再好好谈上几笔生意，毕竟这钱实在太好赚了一点。

要是她的每一个客人都是能像柳成这样豪爽，那她成为全天下最大的商人这个目标很快便能实现了！

可对方这巴不得早点摆脱她的样子，让她感觉很受伤。

“人家韶真传可不像你这样整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那胖修士继续教训道。

秋月觉得自己很受伤，明明对方才是那个浪迹天涯，行走天下，最无所事事的那一个，自己整天忙里忙外，为了生意累成狗，结果还要受这份委屈。

“既然如此，那我先准备一下，凝雪你们先去休息，傍晚时分我再叫你可好？”

韶凝雪点了点头，两下仙鹤幻化为的小丫头赶忙冲上前来给三人引路，很快湖边便只剩下秋月和胖修士二人。

胖修士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声音中没有了之前的严厉，反而多了一些恭敬的意味：“秋真传，你之前说的，那块玉牌的消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秋月灵动的眸子眨了眨，狡黠一笑：“我骗他们干嘛？都是我的大客户。”

“可是，那可是血鸦妖圣的传承啊，你有这份机缘，又何必......”胖修士有些犹豫。

秋月摇了摇头：“我哪有这份机缘啊......”

看对方还是有些不解，她开口解释道：“这个玉牌我已经得到好多年了，如果我真的有机缘的话，早就应该将其收获完整了。”

她摊了摊手:“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最近几个月却突然像是被激活了，指引的方向也是西北，韶凝雪之前不就是在武州历练吗？”

“而且对方刚来这里不久，就把我找了这么久的灵傀堂的传承弄到手了，”她叹了口气：“显然，拼气运，我是完全比不过对方，我看她的反应，这玉牌她并不陌生，估计手中也有一块，从五行宗最近的动作来看，它们手上应该也有一块，那就还差两块不知道在谁的手中......”

“那......”胖修士沉默了一下：“那也不能完全不争呀，那可是血鸦妖圣的传承啊......”

秋月微微一笑，毫不在意：“血鸦妖圣再怎么惊才艳艳，那也是他自己的路，说实在的，虽然珍贵，但却未必适合我，同样的，也未必适合韶凝雪......”

第132章 暗潮

“而且，我感觉这传承有些不对劲，就不冒这个风险了，能卖个好价钱就不错了，正好让对方试试水......”

秋月伸手拖着下巴，开口问道：“那个柳成什么来历，打探清楚了吗？”

“打听清楚了，”那胖修士开口道：“对方是武安郡城人，调任到太山县作为捕快，正好与前往历练的韶凝雪相识，作为下属与韶凝雪相处至今，看起来倒不像是特意接近对方的样子......”

不过他又有些疑惑的开口补充道：“但是还是不清楚为何韶凝雪会对对方另眼相看，只是有一些猜测。”

秋月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是永安城裴家的那对姐妹，昔年韶凝雪第一次剑挑学宫的时候，和其中的姐姐曾作为同窗相识数年，据说关系还算亲近......”

“裴家的那对姐妹，母亲是林国公府的六小姐，很早便过世的那位？叫做裴采文和裴采采是吧？”秋月有些印象，当初收集韶凝雪情报的时候确实提到过这个消息，但能让她产生不浅的印象却是另外一件事。

“正是那位，其母亲体弱，天生命理亏损，无法修行，但两位女儿却是天赋不菲，再加上有国公府的关系，姐姐才能进入学宫深造。”

“可惜很快妹妹的身体便出现异样，不得治，侥幸吊住性命，但却离死不远，其姐姐也因此拒绝了天星剑宗的选拔，放弃了修行路，惹得裴家家主震怒，之后两姐妹在裴家的处境便每况日下。”

秋月点了点头：“我记得天星剑宗一直没放弃对她的关注吧？”

“嗯，”胖修士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方显然是因为天星剑宗不能相救，所以才直接拒绝，但天星剑宗的纪丝长老一直对其有意，始终没有放弃，裴府也一直在对其施压，但对方倒是心智坚韧，硬生生的挺过来了。”

“一直到一年多前神秘失踪，裴府并未大作声张，如今看来，应该是韶凝雪的手笔，天星剑宗估计也有出手掩盖，连我们都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对方倒是有情有义之辈，可惜不够聪慧，也不够分量，想以自身来拿捏天星剑宗，还是差了太远，终究只不过是普通的真传之资，这样的资质虽然很稀有，但终究还是不缺的，若是能像韶凝雪和秋月你那样亿万中无一，倒是还有一些机会，可以想象就算对方今后进入天星剑宗，怕是也会麻烦不断......”

“长姐如母，外柔内刚，两姐妹相依为命，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也并非不够聪慧，只是实在没有办法而已，”秋月开口为对方辩解了一句：“不过十岁出头，便有这种心智，这种毅力，也难怪韶凝雪会对其另眼相看，对方看人还是挺准的......”

她开玩笑的自嘲了一句：“换我站在她的立场上，可未必有这份胆魄和毅力拒绝天星剑宗的示好，更别说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对方了，要我是天星剑宗的宗主，在对方做出这样的选择之后，估计就直接给她妹妹救下来了，资质不差，还有这种气魄，何愁将来不能成道？这点代价都舍不得，啧啧，这代天星剑宗宗主不行啊。”

这样直白的编排一位圣人，但那位胖修士却没觉得对方的行为有一点问题，真正的成道之人没有哪一个会畏头畏尾，一颗无畏无惧的强者之心是必备的，而且对方确实有这样的资格。

起码在他看来对方比之韶凝雪丝毫不差，只是不愿意过多显露人前而已。

那胖修士闻言哈哈大笑：“那位纪丝长老也是这么说的，还大骂那宗主就是个老糊涂，比不过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我估计那姐姐抗住了那么多压力过了这么多年，说不定天星剑宗的宗主早就后悔了，只是拉不下来脸，现在只能等着她妹妹身死，再去理一理这糊涂账......”

不过玩笑归玩笑，对方不愿意出手也很正常，以韶凝雪在上清宗的那种地位，都同样没啥办法，这笔投资的风险太高了，补足命魂的代价太高，而且还会惹恼轮回府。

同辈争道就算了，输了无话可说，但像这种无故阻人道途，天星剑宗好歹还有个靠谱的理由，上清宗是真的没法参与。

轮回府虽然一直神秘莫测，远不像其余三大魔门那样高调，但绝对不是啥好易于之辈，如今天下难得安定，祸星之乱迫在眉睫，所有宗门和势力明里暗里都在准备，上清宗自然不会轻易打破这种平衡。

否则的话仙朝也无法容忍，至于对方一个小丫头，虽然有些可惜，但世间之事本就如此，不幸的人多了去了，一位国公府早已死去的外嫁小姐的女儿，这个身份虽然不错，但在天下太平面前，实在不值得一提。

“命魂残缺呀......”秋月想了想：“韶凝雪应该还被蒙在鼓里吧？不过对方宗门放她这个时间出来行走天下，意思也很明显了，双方都相当的自信啊，看样子轮回府这一代找了一位不错的传人，只是不知道够不够那个暴力狂砍的，想正面赢过她的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对方应该也要筑基了，她都拖这么久了，估计很快就要追上来了，突然感觉压力好大......”秋月敲了敲脑壳，仿佛真的感觉头疼一般。

“天星剑宗估计也会多一个好苗子，到时候就更有趣了，他们这一代的弟子着实有些丢人......”

“对方会加入天星剑宗？”胖修士有些犹豫，关键是妹妹死在自己面前，对方真的会毫无怨气吗？

“能挺的过来的话，会的，就怕对方心如死灰，一了百了，但以对方的心性来看......”秋月停顿了一下，这才微微一笑：“复仇的滋味，可比任何美酒都要来的甘醇，估计天星剑宗连对方的道都准备好了，忘情道是吧？我记得那一脉空缺已久了。”

“所以对方是因为和裴家姐妹相识，又正好成为韶凝雪的下属，所以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情况？”

话题又转回到柳成身上。

“应该是，对方在太山县声名不错，而且一直与裴家姐妹交好，而且在那种小地方，对方的天赋着实算得上不错，估计就是因为如此，才得韶凝雪另眼相看，但估计不止如此，对方应该还有一些其他过人之处，只是我们暂时调查不到......”

“那肯定呀，”秋月伸手抛出一块灵晶：“这么尊贵的客户，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又是轮回府弟子出世，祸星降临，血鸦妖圣的传承，还有升龙之地，武州还真不愧是风云汇聚之地，什么事都赶一起了，”

那胖修士摇了摇头：“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呀，天下怕是太平不久了，我之前按你说的调查了一下，确实有人一直在隐秘收集辟谷丹等丹药的原料，目前价格都微微有些涨幅，持续很久了，怕是又要兴刀兵了......”

秋月并不答话，似乎是在思考，她轻轻敲着脑壳，她每天要过手的信息情报实在太多，哪怕她是筑基修士，现在都需要回忆一下才能将那些记忆重新挖出来。

“看样子要先等那对姐妹的事情结束之后，一切才会明朗许多。”胖修士想了想：“等到韶凝雪筑基之后，怕是就不会这样安定了，感觉各大势力都有些坐不住了。”

“或许吧，”秋月想了想，忽然展颜一笑：“你说那妹妹能不能活下来？”